暮色渐染边关的烽燧,长安的罗帏却早垂下了寂寥。《石州》一曲,便在这盛唐与中唐交界的风烟里,悄然生长。诗人以闺怨为引,实则勾勒出天宝后期唐帝国辽阔疆域下的隐痛——那"远巡边"的君,何尝不是征戍将士的缩影?陇西的朔风与中原的菱花镜,在诗句里形成惊心动魄的对照。
史载天宝年间,吐蕃屡犯河西,石州(今山西离石)作为北方军事重镇,见证了多少"狂虏灭"的期盼与"更留连"的无奈。杜牧《樊川文集》提及此地"兵戈相侵,民多离散",正与此诗"揽镜泪如泉"的凄切暗合。看花愈切,离恨愈深,诗人以女儿口吻写就的相思,竟成安史之乱前夜最纤柔又最锐利的时代注脚。
敦煌残卷中《石州》的异文"啼多双脸穿",尤见唐人炼字功夫。不是寻常的"泪痕干",而是将思念蚀骨的过程具象为容颜的凋残,恰似岑参"衣带渐宽终不悔"的边塞悲歌。当盛唐的牡丹凋尽,这般揉碎金甲的温柔词笔,反倒让铁马冰河的时代震颤得更为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