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的长安城郊,圜丘祭坛的玉阶在初冬薄霜中泛着清冷微光。开元盛世的某年冬至子夜,太常寺的乐工们正调试着编钟磬簴,礼部官员捧着青词玉册往来于神坛两侧——这正是《雍和》乐章即将诞生的庄严时刻。
唐王朝沿袭周礼"冬至祭天于圜丘"的旧制,将《周礼·大司乐》"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的仪轨化为新声。玄宗朝重订的十二和雅乐体系中,此章位列祀圜丘八乐章之五,当"奠玉帛"环节而奏。史料载《旧唐书·音乐志》特别标注:"其《雍和》一章,取《诗经》'有来雍雍'之意,彰肃穆和敬之德。"
乐官在青铜爵中倾入郁鬯酒时,歌队齐诵的"钦惟大帝"实有双重隐喻:既指昊天上帝,亦暗含对人间帝王的礼赞。"云门骇听"二句,恰是《乐府诗集》所述"雷鼓八面祀天"的生动写照,那震彻云霄的鼓声,与《云门》古乐交织,重现了《周礼》"雷鼓鼓神祀"的古老仪式场景。而"神其介祀"之"介",正应《诗经·小雅》"以介景福"的祝祷传统,将盛唐气象融入三代礼乐的宏大叙事中。
当东方既白,燎祭的烟火升腾处,这三十四字的颂诗已随《大唐开元礼》的修订,永远镌刻在了帝国礼乐文明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