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燧映残阳的边塞,诗人独坐戍楼,狼毫蘸着大漠风沙,在斑驳简牍上写下这首《从军行》。天宝年间的金戈铁马犹在耳畔,盛唐的气象却已如剑上寒霜般渐渐消隐。
陇右的早春总来得迟疑,枯草在朔风中蜷缩成史册里的标点。岑参曾见"忽如一夜春风来"的边塞奇景,此刻却化作"剑花增泞尘"的沧桑——将士们的青霜剑纹,早被征尘淤塞成黯淡的沟壑。羽书飞驰的广场上,连汗血宝马都垂下了骄傲的尾鬃,仿佛盛唐的锐气正随安西都护府的烽烟一道飘散。
诗人遥望瀚海,想起班超投笔从戎的豪情。但见"清瀚怯龙鳞"的隐喻里,西域三十六国的朝贡之路,已如受惊的龙鳞般片片倒竖。丝绸之路上往来的商队,如今只余驼铃在风沙中呜咽。那"帆色已归越"的怅惘,分明是借吴越旧事,道尽将士们对故园的望眼欲穿。
松涛阵阵掠过秦关,如厌避暴政的商山四皓。诗人以"松声厌避秦"的典故,将戍卒的乡愁织进历史的经纬。末句"几时逢范蠡"的叩问,恰似张若虚"江畔何人初见月"的哲思——在这条布满箭镞的古道上,究竟要走过多少轮回,才能遇见那位泛舟五湖的智者?而答案早已写在"处处是通津"的顿悟里:当玉门关的羌笛吹彻天涯,每粒沙尘都是归途的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