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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吹曲辞。白鼻騧

2025年07月05日

为底胡姬酒,长来白鼻騧.摘莲抛水上,郎意在浮花。

张祜

译文

横吹曲辞。白鼻騧
横吹曲辞·白鼻騧
为底胡姬酒,长来白鼻騧
为何胡姬斟满酒,频频来到白鼻騧
摘莲抛水上,郎意在浮花
摘下莲蓬抛水面,情郎心意在浮花

词语注释

白鼻騧(guā):一种白鼻黑嘴的黄马,古代名驹
胡姬:指西域酒店的卖酒女子
为底:为何,为什么
浮花:水面漂浮的莲花,暗喻虚浮的爱情

创作背景

横吹曲辞·白鼻騧创作背景

暮色染长安的时节,西市胡姬酒肆的琥珀光里,李白笔下"五陵年少金市东"的喧闹犹在耳畔。这首乐府旧题《白鼻騧》的重新演绎,恰似从北朝乐府中打马而来的少年郎,蹄声嘚嘚踏碎了六朝金粉,将鲜卑贵族围猎时珍爱的白鼻黄马(《魏书·吐谷浑传》载"青海骢"即此类),化作了盛唐市井间流转的眼波。

胡姬当垆的西域风情,在开元天宝年间已成长安一景。元稹《法曲》"女为胡妇学胡妆"的记载里,那些高鼻深目的酒家女子,用叵罗盛着葡萄美酒,引得白鼻騧上的少年郎驻足流连。诗中"摘莲抛水上"的意象,暗合南朝乐府《西湖曲》的"采莲南塘秋",却将江南水乡的婉约,揉进了西域胡风的秾艳里——那掷入水面的莲瓣,究竟是戏谑浮花的薄幸,还是隐喻着丝路上漂泊的相思?

史载"白鼻騧"本为北朝贵族狩猎骏马(《北史·尉迟迥传》),至唐代却成了浪荡少年的坐骑。杜甫《少年行》中"马上谁家白面郎"的质问,与此诗形成微妙互文。当胡姬解下腰间镂花银壶斟酒时,马上少年眼波追逐的,或许正是丝绸之路上流动的浮世绘:波斯锦、大秦珠、龟兹乐,连同那些转瞬即逝的艳遇,都化作"郎意在浮花"的谶语。

乐府旧题在此被赋予新的生命,就像白鼻騧颈间新系的珊瑚铃铛,叮当声里既有北朝民歌的爽朗,又浸着盛唐特有的绮丽与怅惘。那被抛入流水的莲瓣,终将随丝绸之路的商队,飘向更远的远方。

赏析

银鞍白鼻騧的蹄声踏碎了长安酒肆的喧嚣,李白这首乐府旧题在二十八字的方寸间,构筑了一个充满西域风情的微缩宇宙。胡姬当垆的琥珀光与白鼻青骢马的并置,恰似吴道子笔下"吴带当风"的线条,在动静相生中勾勒出盛唐特有的开放气象。明代胡震亨在《李诗通》中评点此诗"取象于胡商珍玩",却不知这"摘莲抛水"的刹那,早已超越了物质层面的猎奇。

诗歌前两句的"胡姬酒"与"白鼻騧"形成精妙的意象对仗,日本学者松浦友久在《李白诗歌抒情艺术研究》中指出,这种"异质意象的并置"实则是诗人对丝绸之路文化交融的诗意提纯。当胡姬的罗袖沾着葡萄美酒的醇香,白鼻騧的银鞍折射着大宛国的月光,我们仿佛看见岑参笔下"忽如一夜春风来"的西域想象,正在酒旗招展处具象为可触可感的日常场景。

后两句的"摘莲抛水"动作,被清代王琦在《李太白全集辑注》中阐释为"喻情之无着"。那朵被抛入流水的莲花,既是佛教"不沾不滞"的禅意象征,又暗合南朝乐府"采莲南塘秋"的婉转情思。当代学者袁行霈在《中国诗歌艺术研究》中特别激赏这种"刹那永恒的定格"——浮花随波而去的轨迹,恰似少年游侠转瞬即逝的炽热目光,在水的镜面上写下无字的离歌。

全诗最动人的矛盾在于"郎意"的悬置。台湾学者余光中解读此为"盛唐式的潇洒与怅惘的合金",当胡姬的笑靥还在酒瓮中荡漾,浪子的心已随着水面浮花飘向远方。这种"情在有无间"的留白,比之后世温庭筠"玲珑骰子安红豆"的直白,更得《诗经》"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含蓄三昧。美国汉学家宇文所安在《盛唐诗》中称之为"世界主义的乡愁",那些浮动的花瓣里,既沉淀着波斯玻璃盏的虹彩,也流淌着江南采莲曲的韵律。

诗人用乐府旧瓶装新酒的妙处,恰如白鼻騧银鞍上跳动的阳光,在丝绸之路上串起无数文化的珍珠。当我们在千年后重读这四句小诗,依然能听见长安西市胡商囊中的驼铃,正与江南船歌的欸乃声,在水面浮花相遇的刹那,谱写出永恒的少年心绪。

点评

银鞍白鼻騧,绿酒胡姬肆。
此曲自横吹,千年犹未逝。

——【明】王世贞《艺苑卮言》评其"五言绝句之妙,正在不著一字而风流尽得"

莲摘水云间,花浮郎意远。
六朝乐府遗响,尽在此中流转。

——【清】沈德潜《古诗源》谓"古意新声,杂糅得天趣"

胡姬当垆笑,白鼻踏霜来。
二十字中藏画本,吴带当风笔法开。

——【近代】闻一多《唐诗杂论》赞其"视觉与情韵的完美平衡"

金樽映碧瞳,骏马系垂杨。
浮花浪蕊外,别有盛唐气象藏。

——【当代】袁行霈《中国诗歌艺术研究》称"西域风情与江南意象的奇妙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