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燧狼烟漫朔方,盛唐的边塞诗章总浸着铁甲寒霜。张祜这首《从军行》恰似一柄出鞘的横刀,在开元天宝的辉煌底色上,劈开一道少年封侯的耀目轨迹。
金紫少年踏着初唐四杰的余韵而来,却比杨炯"宁为百夫长"更见锋芒。史载天宝年间,唐军"大募两京及河南、北兵以击南诏",多少锦衣郎君在《凉州词》的琵琶声里,将虎翼飞将的梦想系上玉门关的柳梢。诗人以"直指边城"的笔势,再现了当时"军中少年舞偃月,战马解鞍初拜月"的壮阔征发场景。
"一卷旌收千骑虏"非虚言。考《资治通鉴》天宝八载,唐将哥舒翰"筑神威军于青海上,吐蕃至,翰击破之",恰是这般摧枯拉朽。而"黄云断塞"与"白草连天"的苍莽意象,分明带着高适《燕歌行》里"大漠穷秋塞草腓"的凛冽,却更添几分少年得志的锐气——那射落云间雁的箭矢,分明是向长安未央宫飞报的捷书。
白首刀笔的结语最耐寻味。当岑参还在北庭都护府写着"将军金甲夜不脱"时,张祜已看透盛唐武功背后的仕途玄机。天宝年间的军功簿上,多少书生以"丈夫功业"为阶,终成李林甫案牍间的朱批墨点。这曲《从军行》的弦外之音,恰是《旧唐书》所言"时承平既久,选人多不以军功进"的深沉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