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染建安年间的铜雀台,曹植独倚朱栏时,或许未曾想到他笔下那轮"明月照高楼"的孤光,会穿越三百载风烟,在初唐诗人刘孝孙的墨韵里泛起新的涟漪。这首《赋得陈思王诗明月照高楼》的诞生,恰似一场跨越时空的文学对话——当贞观年间的文酒之会上,刘散员奉命分题赋诗,他选择以曹植原诗意象为樽,注入了唐人特有的清朗与惆怅。
陈思王当年在邺城西园挥就的明月,承载着公子宴游的雅兴与夺嫡失意的隐痛。而刘孝孙笔下"素月流明"的意象,既保留了建安风骨的绮丽修辞,又融入了初唐宫廷诗的精密观察:牖间镜华、帘外钩影的描摹,分明带着贞观年间宫廷应制诗对物象的刻意锤炼。那"重轩望不极"的视角延伸,恰似这个新兴帝国文人既向往建安气度,又困于台阁格局的矛盾写照。
史载刘孝孙曾与房玄龄等十八学士共撰《文思博要》,这种集体创作经历使其诗作兼具才学与法度。诗中"逆愁异尊酒"的转折,或许暗含着对陈王"举爵自宽"典故的化用,而"难为情"三字已褪去建安悲慨,转为唐人特有的含蓄蕴藉。当贞观君臣在酒宴上分题咏古时,他们正以这样的文字游戏,完成着对文学传统的重塑与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