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蜀宫,暖风裹挟着海棠的残香拂过雕栏。王衍——这位前蜀后主正斜倚在沉香亭的锦茵上,指尖漫不经心地叩着鎏金酒樽。宫娥们新梳的"醉妆髻"尚带着露华,鬓边金钿随着《醉妆词》的节拍轻颤,整个成都城都浸在某种虚幻的繁华里。
史载这位少年君王"好靡丽之辞",常命宫女着道衣、莲花冠,在酒筵间即兴创作。此刻他望着御沟里飘零的桃瓣,忽然轻笑出声:"者边走,那边走——"近侍们立刻捧着薛涛笺跪呈。这看似放浪的词句里,藏着晚唐五代特有的颓唐美学。彼时中原板荡,而蜀地偏安一隅,竟将末日狂欢酿成了琥珀色的诗篇。
宫墙外,卖花翁的梆子声隐约可闻。王衍不知道,七年后他的骸骨将与这些华美词章一同湮灭在洛阳的烽烟里。但此刻水晶帘外,春风正把最后一句"莫厌金杯酒"吹成漫天飞絮,仿佛要替这个即将倾覆的王朝,再续半刻浮生醉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