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祀昊天乐章·太和创作背景
暮色苍茫的长安城中,太极宫阙的琉璃瓦映着残阳,宛如天界坠落的金霞。开元十三年(725年)冬,玄宗皇帝亲祀南郊,青圭玄璧陈列于圜丘,太常乐工奏响《太和》之章时,大唐的盛世气象与帝王心事皆凝于这十六字之中。
"恭临宝位"二句,典出《周礼·春官》"以祀昊天上帝",玄宗以玉辂载《瑶图》赴祭,实为仿效武周时期"天授图谶"的仪轨。彼时泰山封禅余韵未消,帝王衣袖间仍带着岱顶的云气,却已在"恒思解网"中透露出《史记·殷本纪》"汤出见野张网四面"的典故——这位开创了开元盛世的君主,竟以商汤自喻仁德,暗合其晚年"每轸泣辜"(《贞观政要》载太宗悯囚故事)的治国姿态。
"德惭巢燧"的谦辞背后,藏着鲜为人知的历史褶皱。开元七年(719年)岐州获燧人氏钻木,玄宗亲制《纪瑞》诏书,此刻祭天却言"化劣唐虞",实因去岁(724年)汴州黄河决堤,正如张说在《大唐祀封禅颂》中所谏"圣德犹有未周"。末句"期我良弼"直指时任中书令的张九龄,此人曾以"式赞嘉谟"(《尚书·君陈》语)劝谏封禅从俭,而玄宗在乐章中化用此典,恰折射出盛唐气象下帝王与宰辅的微妙角力。
《旧唐书·音乐志》载此乐章"羽龠干戚,以象其容",当编钟声穿透长安的薄雾时,那金声玉振中回荡的,不仅是昊天上帝的威仪,更是一个站在盛世巅峰的帝王,对天道与人事的深沉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