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染长安城阙,太常寺的编钟在紫烟中敲响最后一叠清音。《善胜舞·禋顺》的诞生,恰如一片落在盛唐宗庙金砖上的月光——它承载着开元年间那场著名的"定乐之议"。张说奉玄宗诏重整雅乐时,将周礼"六代之乐"化入九重宫阙的呼吸,此篇便是在贞观《九功舞》、显庆《上元舞》之后,对"文舞"体系的又一次神圣注脚。
史载"禋顺"二字取自《周礼·春官》"以禋祀祀昊天上帝",舞者执龠秉翟的仪轨间,藏着唐人对"羽龠之容"的重新诠释。当青铜豆笾收起黍稷的余温,干戚兵器在《武舞》后归于寂静,那些散落的沉香末恰似《旧唐书·音乐志》所云:"大乐与天地同和"的具象——这不是终结,而是以"收撤"之姿完成天人对话的闭环。
细辨诗中"罢舞""收撤"的动词运用,竟暗合敦煌遗书P.3501卷所载唐代乐谱的终止符号。一册《大唐开元礼》翻至卷六十九,可见这支雅乐如何以克制的韵律,实践着《礼记》"乐由天作,礼以地制"的理想。那些飘散的香烟,原是盛唐气象在仪式美学中最精微的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