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雍和》作为唐代郊庙歌辞的代表作,以典雅的礼乐语言构建出庄严而温厚的祭祀图景。开篇"缇籥劲序,玄英晚候"二句,以朱红色律管与深冬时令的意象并置,形成强烈的视觉与时空张力。吴相洲在《唐代乐府研究》中指出:"'缇籥'象征礼乐秩序,'玄英'暗合阴阳之道,短短八字已见唐人将天文历法融入祭祀美学的智慧"。
中段"姬蜡开仪,豳歌入奏"运用周代蜡祭与豳风雅乐的典故,营造出跨越时空的仪式感。程千帆《古诗考索》评此联:"如青铜器上的饕餮纹,在古朴中见精微,将《诗经·豳风·七月》的农耕文明记忆,凝练为大唐礼乐文明的基因密码"。兰蕙雕俎与玉酎的意象组合尤为精妙,任半塘在《唐声诗》中赞叹:"以香草美酒代祀品,避实就虚处最见匠心,芬芳之气穿透纸背,使庄严祭祀顿生清雅之致"。
末联"大享明祇,永绥多祐"将情感推向高峰,却保持着典雅的节制。霍松林《唐诗鉴赏集》认为:"'明祇'二字最耐寻味,既保持对神灵的敬畏,又透露出唐人特有的明朗气质,这与后世宋人祭祀文学的幽邃感形成鲜明对比"。全篇在"永绥多祐"的祈愿中收束,葛晓音《八代诗史》特别激赏其情感处理:"没有过分卑微的祈求,而是体现着'神人以和'的从容,这正是盛唐气象在祭祀文学中的回响"。
通观全篇,诗人将冬令物候、古礼遗风、器物馨香熔铸为醇厚的礼乐意境,在《乐府诗集》所载众多蜡祭歌辞中,此篇尤以"庄而不板,丽而不妖"(王运熙《乐府诗述论》语)的特色卓然独立。那些雕俎玉酎的芬芳,那些缇籥玄英的光色,最终都化作盛唐时代精神祭坛上永恒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