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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适吴楚,留别章使君留后,兼幕府诸公,得柳字

2025年07月05日

我来入蜀门,岁月亦已久。岂惟长儿童,自觉成老丑。
常恐性坦率,失身为杯酒。近辞痛饮徒,折节万夫后。
昔如纵壑鱼,今如丧家狗。既无游方恋,行止复何有。
相逢半新故,取别随薄厚。不意青草湖,扁舟落吾手。
眷眷章梓州,开筵俯高柳。楼前出骑马,帐下罗宾友。
健儿簸红旗,此乐或难朽。日车隐昆仑,鸟雀噪户牖。
波涛未足畏,三峡徒雷吼。所忧盗贼多,重见衣冠走。
中原消息断,黄屋今安否。终作适荆蛮,安排用庄叟。
随云拜东皇,挂席上南斗。有使即寄书,无使长回首。

杜甫

译文

我来入蜀门,岁月亦已久。
我来到蜀地已有很长一段时间。
岂惟长儿童,自觉成老丑。
不仅看着孩子们长大,自己也感到衰老丑陋。
常恐性坦率,失身为杯酒。
常常担心自己性格直率,因贪杯而失态。
近辞痛饮徒,折节万夫后。
近来戒掉了痛饮的习惯,收敛心性甘居人后。
昔如纵壑鱼,今如丧家狗。
从前像深涧中自在的鱼,如今却似无家可归的狗。
既无游方恋,行止复何有。
既然对漂泊已无眷恋,行止之间还剩什么?
相逢半新故,取别随薄厚。
偶遇之人半是新知故交,离别情谊也分深浅。
不意青草湖,扁舟落吾手。
没想到青草湖的一叶扁舟,竟来到我的手中。
眷眷章梓州,开筵俯高柳。
深情眷念章梓州,他在高柳下设宴相待。
楼前出骑马,帐下罗宾友。
楼前骏马出行,帐下宾客云集。
健儿簸红旗,此乐或难朽。
壮士挥舞红旗,这般欢乐或许难忘。
日车隐昆仑,鸟雀噪户牖。
太阳西沉昆仑,鸟雀在窗前喧闹。
波涛未足畏,三峡徒雷吼。
江涛不足为惧,三峡的雷鸣也枉然。
所忧盗贼多,重见衣冠走。
只忧心盗贼横行,再见士绅仓皇逃窜。
中原消息断,黄屋今安否。
中原消息隔绝,不知皇帝如今可安好。
终作适荆蛮,安排用庄叟。
最终决定前往荆蛮之地,效法庄子顺其自然。
随云拜东皇,挂席上南斗。
随云去朝拜东皇,扬帆直指南斗。
有使即寄书,无使长回首。
有信使就捎来书信,没有便不必频频回首。

词语注释

折节(zhé jié):降低身份,改变志节。
纵壑鱼(zòng hè yú):形容自由自在,如鱼游深涧。
丧家狗(sàng jiā gǒu):比喻失去依靠、无处投奔的人。
青草湖(qīng cǎo hú):洞庭湖的别称。
章梓州(zhāng zǐ zhōu):指章彝,时任梓州刺史。
簸红旗(bò hóng qí):摇动红旗,指演练或庆祝。
日车(rì chē):指太阳,古代传说太阳乘六龙车而行。
黄屋(huáng wū):帝王车盖,代指皇帝。
荆蛮(jīng mán):古代对楚地的蔑称,此处指夔州。
庄叟(zhuāng sǒu):指庄子,主张顺应自然。
东皇(dōng huáng):东皇太一,楚地神灵。
挂席(guà xí):张挂船帆,指行船。
南斗(nán dǒu):星宿名,借指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