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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祖六自虚(时年十八)

2025年07月05日

否极尝闻泰,嗟君独不然。悯凶才稚齿,羸疾主中年。
馀力文章秀,生知礼乐全。翰留天帐览,词入帝宫传。
国讶终军少,人知贾谊贤。公卿尽虚左,朋识共推先。
不恨依穷辙,终期济巨川。才雄望羔雁,寿促背貂蝉。
福善闻前录,歼良昧上玄。何辜铩鸾翮,底事碎龙泉。
鵩起长沙赋,麟终曲阜编。域中君道广,海内我情偏。
乍失疑犹见,沉思悟绝缘。生前不忍别,死后向谁宣。
为此情难尽,弥令忆更缠。本家清渭曲,归葬旧茔边。
永去长安道,徒闻京兆阡。旌车出郊甸,乡国隐云天。
定作无期别,宁同旧日旋。候门家属苦,行路国人怜。
送客哀难进,征途泥复前。赠言为挽曲,奠席是离筵。
念昔同携手,风期不暂捐。南山俱隐逸,东洛类神仙。
未省音容间,那堪生死迁。花时金谷饮,月夜竹林眠。
满地传都赋,倾朝看药船。群公咸属目,微物敢齐肩。
谬合同人旨,而将玉树连。不期先挂剑,长恐后施鞭。
为善吾无矣,知音子绝焉。琴声纵不没,终亦继悲弦。

王维

译文

否极尝闻泰,嗟君独不然
常言否极泰来,可叹你独独未能如此
悯凶才稚齿,羸疾主中年
年幼便遭凶丧,中年又被疾病纠缠
馀力文章秀,生知礼乐全
才华倾注锦绣文章,生来就通晓礼乐周全
翰留天帐览,词入帝宫传
笔墨被天子御览,华章在宫廷流传
国讶终军少,人知贾谊贤
朝野惊叹如终军年少,世人皆知似贾谊才贤
公卿尽虚左,朋识共推先
公卿为你虚席以待,亲朋共同推举为先
不恨依穷辙,终期济巨川
不怨身处困境,始终期待横渡大川
才雄望羔雁,寿促背貂蝉
才华可比羔雁之贵,寿数却与貂蝉无缘
福善闻前录,歼良昧上玄
行善应得福报的前例,在此竟成虚言
何辜铩鸾翮,底事碎龙泉
为何折损鸾凤羽翼,凭何击碎龙泉宝剑
鵩起长沙赋,麟终曲阜编
如贾谊作鵩鸟赋般不祥,似麒麟绝迹于曲阜的哀伤
域中君道广,海内我情偏
天下皆赞你德行宽广,唯我独怀这份情长
乍失疑犹见,沉思悟绝缘
恍惚间以为你仍在,回神方知永隔人寰
生前不忍别,死后向谁宣
生时不忍言离别,死后心事更与谁言
为此情难尽,弥令忆更缠
情思缠绕难以尽述,回忆反更纠葛心间
本家清渭曲,归葬旧茔边
故乡在那清渭河湾,归葬祖茔黄土之间
永去长安道,徒闻京兆阡
永别长安繁华路,空留京兆阡陌传言
旌车出郊甸,乡国隐云天
灵车缓缓出城郭,故土渐隐云水那边
定作无期别,宁同旧日旋
此别再无重逢日,怎似往昔把家还
候门家属苦,行路国人怜
亲眷倚门肝肠断,路人见之亦泫然
送客哀难进,征途泥复前
送葬悲恸难举步,车轮陷泥仍向前
赠言为挽曲,奠席是离筵
悼词化作挽歌声,祭席便是诀别宴
念昔同携手,风期不暂捐
忆昔并肩同游日,风雅之约未敢忘
南山俱隐逸,东洛类神仙
南山隐居效高士,东洛逍遥似神仙
未省音容间,那堪生死迁
音容笑貌犹在目,怎堪生死两重天
花时金谷饮,月夜竹林眠
金谷园中赏花饮,竹林月下抱琴眠
满地传都赋,倾朝看药船
名篇传诵满京城,朝野争看运药船[1]
群公咸属目,微物敢齐肩
百官皆对你瞩目,我辈岂敢妄比肩
谬合同人旨,而将玉树连
蒙你不弃称知己,竟许我如琼枝连
不期先挂剑,长恐后施鞭
未料你先逝令我挂剑[2],常忧慢待受鞭笞
为善吾无矣,知音子绝焉
行善我终难企及,知音从此世间绝
琴声纵不没,终亦继悲弦
纵然琴音永不逝,终须续弹断肠弦

词语注释

羸疾(léi jí):衰弱多病
虚左:空出尊位(古代以左为尊)
铩鸾翮(shā luán hé):折断鸾鸟翅膀,喻英才早逝
鵩起:贾谊见鵩鸟(猫头鹰)而作《鵩鸟赋》,预示死亡
京兆阡:指墓道(京兆指长安,阡指墓道)
挂剑:季札挂剑于徐君墓树,喻不忘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