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鲁国宫廷,芍药正灼灼其华。《猗嗟》的韵律便在这般光景中流淌而出,如青铜编钟般清越回响。据《毛诗正义》所载,此诗当作于鲁庄公二十二年(前672年)前后,时人目睹少年鲁庄公"有威仪技艺之美",遂作此篇以颂。
细读"颀而长兮""美目扬兮"之句,恍见《左传》中"公曰:'吾视君之射,四矢反兮'"的记载跃然纸上。那修长挺拔的身姿,恰似曲阜孔林中新生的松柏,而眼波流转间,又暗合《礼记·玉藻》"目容端"的君子之仪。诗人以三章叠唱,将射礼中的"终日射侯"与"四矢反兮"化作流动的画卷,每一韵都踏着《周礼·保氏》"五射"的古老节拍。
"展我甥兮"一句尤耐寻味。郑玄笺注点明此乃"齐人刺鲁庄公"之说,然考诸《史记·鲁世家》,庄公母文姜确系齐女,诗中"甥"字或暗喻齐鲁之血缘纽带。那些"巧趋跄兮"的舞步,或许正踏在齐风与鲁颂交织的文化疆界上。末章"以御乱兮"骤然扬起戈矛寒光,恰似预言三十年后长勺之战中,这位善射的君主终将以礼乐教化抵御干戈。
当夕阳为鲁国宫墙镀上金边时,《猗嗟》的余韵仍萦绕在射圃的蒲席之间。那些关于威仪与勇武的赞颂,终将随着编钟的残响,沉入《诗经》的竹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