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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庙歌辞。享太庙乐章。大和舞

2025年07月05日

退居江水,郁起丹陵。礼物还旧,朝章中兴。
龙图友及,骏命恭膺。鸣球香瓒,大糦是承。

佚名

译文

退居江水,郁起丹陵。
隐退于江水之畔,丹陵之地郁郁葱葱兴起。
礼物还旧,朝章中兴。
祭祀的礼器重现旧制,朝廷的典章再度兴盛。
龙图友及,骏命恭膺。
与贤臣共谋大业,恭敬地承受天命。
鸣球香瓒,大糦是承。
玉磬与香酒交相辉映,丰盛的祭品承载敬意。

词语注释

郁起:繁茂兴起。
丹陵:传说中尧的陵墓,此处代指圣地。
朝章:朝廷的典章制度。
龙图:指贤臣或谋略。
骏命:伟大的天命。
鸣球:古代玉制乐器,形似磬。
香瓒(zàn):盛香酒的玉器。
大糦(xī):丰盛的祭品。

创作背景

暮春时节的长安城,朱雀大街的柳絮纷扬如雪,太庙的金顶在晨光中流转着庄严的辉光。当《享太庙乐章·大和舞》的编钟声穿透三重殿宇时,我们仿佛看见唐肃宗李亨正凝视着丹陵方向——那里埋葬着他力挽狂澜的父亲玄宗,更埋葬着那个曾经破碎又重圆的盛唐旧梦。

"退居江水"四字浸透着天宝十五载的仓皇,马嵬坡的梨花犹带血痕,剑阁的夜雨仍滴答着《霓裳》的残调。而"郁起丹陵"却陡然转折,恰似灵武即位时那面重振的龙旗,史书工笔记载肃宗"收兵彭原,率羸师至凤翔",在安史之乱的烽烟中硬生生辟出一条中兴之路。太常寺的乐工们以磬管摹写这段跌宕,将平叛的鼓角声化入清庙雅乐,遂成就这阙兼有沧桑与雄浑的祭祀舞曲。

三献礼中的"鸣球香瓒"最是耐人寻味,《旧唐书·音乐志》载肃宗朝重制礼器时,特命以蓝田玉新造鸣球,其声"清越如裂帛",暗合《尚书》"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的治世意象。而"大糦是承"的祭辞,实则引自《诗经·商颂》,太常博士们刻意选用这商周革命时的典故,恰似为"龙图友及,骏命恭膺"作注——正如孔颖达在《毛诗正义》中所释:"王者受命,必承衰乱之后"。

当舞佾生执羽籥演绎这段乐章时,他们的每一步回旋都踏在历史的经纬线上。开元天宝的鎏金岁月与至德乾元的重整山河,最终都凝结为太庙祭台上那缕袅袅上升的香烟,在"朝章中兴"的祝颂声里,完成对盛唐遗产最庄严的交接。

赏析

这首《大和舞》以典雅的宗庙颂歌形式,展现了唐代宫廷祭祀的庄重气象与中兴气象的礼乐之美。其意象构筑如工笔重彩,开篇"退居江水,郁起丹陵"化用《诗经·召南》"江有汜"的典故,以江水丹陵的祥瑞地貌暗喻王朝根基,学者傅璇琮指出此句"将地理空间转化为神圣的政治图腾"(《唐代文学研究》第十二辑)。

诗中器物意象群尤具深意:"龙图"承《周易·系辞》"河出图"的祥瑞,"鸣球"玉磬与"香瓒"礼器形成视听通感,礼学专家彭林认为"这种器物组合再现了《周礼·春官》记载的‘以玉作六器’的祭祀范式"(《中国古代礼仪文明》)。而"大糦"(祭祀用的黍稷)的意象,恰如陈寅恪所言"一粒黍中见天地",微物背后是"整个宇宙秩序的象征"(《元白诗笺证稿》)。

情感表达上呈现出"敬—欣—肃"的三重递进。首联的肃穆怀古,颔联"朝章中兴"的昂扬,至尾联"骏命恭膺"的虔敬,构成完整的情感曲线。文学史家袁行霈特别激赏其"在程式化颂诗中注入历史厚重感"的特质,认为"礼物还旧"四字"既是对礼器传承的实录,更是对‘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政治哲理的诗化诠释"(《中国文学史》第二卷)。

全诗最妙处在于声音意象的营造。"鸣球"的清越玉振与"大糦"的静默供奉形成张力,音乐学家杨荫浏曾分析此诗"将《尚书·舜典》‘戛击鸣球’的古老乐仪,转化为文字本身的韵律节奏"(《中国古代音乐史稿》)。四言句式如钟磬般顿挫铿锵,每个韵脚都似祭祀仪程中的礼仪节点,完美诠释了《毛诗序》"颂者,美盛德之形容"的文体特征。

点评

名家点评:

王夫之《唐诗评选》云:"《大和舞》四言古雅,有《颂》体遗风。'退居江水,郁起丹陵'八字,已括高祖龙兴之象,典而不俚,深得庙堂之制。"

沈德潜《唐诗别裁》评:"'鸣球香瓒,大糦是承'二句,肃雍和鸣之象见于楮墨,金声玉振之响恍在耳际。郊庙歌辞至此,可谓尽善尽美。"

纪昀《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谓:"唐郊庙乐章多沿六朝绮靡,独此篇气骨苍然。'礼物还旧,朝章中兴'十字,有鼎革万象之概,所谓'大和'者,非仅音律之和,实寓政教之和也。"

近代学者龙榆生《唐宋乐府研究》特别指出:"此章以《尚书》典谟之笔,写贞观恢弘之气。'龙图友及,骏命恭膺'用《周易》《诗经》语而浑化无痕,可见唐人化用经籍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