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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顾八分文学适洪吉州

2025年07月05日

中郎石经后,八分盖憔悴。顾侯运炉锤,笔力破馀地。
昔在开元中,韩蔡同赑屃。玄宗妙其书,是以数子至。
御札早流传,揄扬非造次。三人并入直,恩泽各不二。
顾于韩蔡内,辨眼工小字。分日示诸王,钩深法更秘。
文学与我游,萧疏外声利。追随二十载,浩荡长安醉。
高歌卿相宅,文翰飞省寺。视我扬马间,白首不相弃。
骅骝入穷巷,必脱黄金辔。一论朋友难,迟暮敢失坠。
古来事反覆,相见横涕泗。向者玉珂人,谁是青云器。
才尽伤形体,病渴污官位。故旧独依然,时危话颠踬。
我甘多病老,子负忧世志。胡为困衣食,颜色少称遂。
远作辛苦行,顺从众多意。舟楫无根蒂,蛟鼍好为祟。
况兼水贼繁,特戒风飙驶。崩腾戎马际,往往杀长吏。
子干东诸侯,劝勉防纵恣。邦以民为本,鱼饥费香饵。
请哀疮痍深,告诉皇华使。使臣精所择,进德知历试。
恻隐诛求情,固应贤愚异。列士恶苟得,俊杰思自致。
赠子猛虎行,出郊载酸鼻。

杜甫

译文

中郎石经后,八分盖憔悴。
自蔡邕的石经之后,八分书体逐渐衰落。
顾侯运炉锤,笔力破馀地。
顾侯(顾恺之)运笔如锤炼,笔力雄健开辟新境。
昔在开元中,韩蔡同赑屃。
昔日开元年间,韩择木与蔡有邻如神龟负碑般并立。
玄宗妙其书,是以数子至。
玄宗赞赏他们的书法,因而他们得以显达。
御札早流传,揄扬非造次。
御笔题字早已流传,赞誉绝非轻率。
三人并入直,恩泽各不二。
三人同受重用,皇恩均等无偏。
顾于韩蔡内,辨眼工小字。
顾侯在韩蔡之间,尤擅精妙小字。
分日示诸王,钩深法更秘。
择日向诸王展示,笔法深邃玄妙。
文学与我游,萧疏外声利。
你(文学)与我交游,淡泊名利超然物外。
追随二十载,浩荡长安醉。
相随二十载,纵酒长安意气风发。
高歌卿相宅,文翰飞省寺。
高歌出入权贵府,文章飞扬于官署。
视我扬马间,白首不相弃。
待我如扬雄司马相如,白头不相负。
骅骝入穷巷,必脱黄金辔。
骏马陷陋巷,终将卸去金鞍。
一论朋友难,迟暮敢失坠。
慨叹交友之难,暮年岂敢懈怠。
古来事反覆,相见横涕泗。
自古世事多变幻,重逢时泪纵横。
向者玉珂人,谁是青云器。
昔日佩玉鸣珂者,几人真为栋梁材?
才尽伤形体,病渴污官位。
才竭形销伤病缠身,渴求官位反受其辱。
故旧独依然,时危话颠踬。
唯有故交如旧,时局危难共话坎坷。
我甘多病老,子负忧世志。
我甘愿多病终老,你犹怀济世之志。
胡为困衣食,颜色少称遂。
为何为衣食所困,容颜少有欢愉?
远作辛苦行,顺从众多意。
远行艰辛之路,委曲求全随众意。
舟楫无根蒂,蛟鼍好为祟。
行舟漂泊无依,蛟龙鼍怪常作祟。
况兼水贼繁,特戒风飙驶。
加之水匪猖獗,更须警惕狂风急浪。
崩腾戎马际,往往杀长吏。
战乱兵马纷扰,常有官吏遇害。
子干东诸侯,劝勉防纵恣。
你辅佐东方诸侯,劝诫其勿放纵。
邦以民为本,鱼饥费香饵。
治国当以民为本,如鱼饥时需投饵。
请哀疮痍深,告诉皇华使。
请怜悯民生疾苦,禀告朝廷使臣。
使臣精所择,进德知历试。
使臣当慎选人才,晋升需经考验。
恻隐诛求情,固应贤愚异。
仁者体察民瘼,自当区别贤愚。
列士恶苟得,俊杰思自致。
志士厌恶不义之财,俊杰谋求正道进取。
赠子猛虎行,出郊载酸鼻。
赠你这首《猛虎行》,离郊外送别时不禁心酸。

词语注释

赑屃(bì xì):传说中的神龟,常作碑座,此处比喻韩蔡二人如负碑之龟般支撑书坛。
玉珂(yù kē):马勒上的玉饰,代指显贵。
颠踬(diān zhì):跌倒,比喻人生挫折。
蛟鼍(jiāo tuó):蛟龙与鼍龙(扬子鳄),泛指水中凶物。
疮痍(chuāng yí):创伤,比喻民生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