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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曲歌辞。三台二首

2025年07月05日

一年一年老去,明日后日花开。
未报长安平定,万国岂得衔杯。
冰泮寒塘始绿,雨馀百草皆生。
朝来门閤无事,晚下高斋有情。

应物

译文

一年一年老去
年复一年,时光催人老去
明日后日花开
明天或后天,花儿又将绽放
未报长安平定
还未收到长安太平的消息
万国岂得衔杯
天下各国怎能举杯同庆
冰泮寒塘始绿
寒塘的冰已融化,开始泛起绿意
雨馀百草皆生
雨后,百草都焕发生机
朝来门閤无事
清晨来到门前,一切安然无事
晚下高斋有情
傍晚离开高斋,心中满怀深情

词语注释

衔杯:举杯饮酒。衔,用嘴含,这里指举杯。
冰泮(pàn):冰融化。泮,融解。
门閤(hé):门扇。閤,同“阖”,指门。
高斋:高雅的书斋。

创作背景

诗词杂曲歌辞·三台二首创作背景

这两首六言绝句出自唐代诗人韦应物之手,当为贞元年间(785-805)任江州刺史或苏州刺史时所作。其创作背景可从三重维度窥见:

一、时代风云的投影

"未报长安平定"一句暗指中唐时期频繁的藩镇叛乱。建中四年(783)爆发的泾原兵变,叛军曾攻陷长安,德宗仓皇出逃奉天。直至贞元初年,中央政权与地方藩镇的角力仍在持续。诗人以"万国岂得衔杯"的反问,道出盛世不再的隐忧——往昔"万国来朝"的盛唐气象,已在战火中零落成泥。

二、刺史生涯的剪影

后首"朝来门閤无事"的闲适,恰是韦应物晚年任地方官的真实写照。据《唐刺史考全编》载,其在江州时"为政清简",苏州任上亦"颇理郡务"。这种"冰泮寒塘始绿"的早春意象,暗合诗人治理州郡时如春风化雨般的施政风格。白居易《吴郡诗石记》称其"歌诗似政",正可为此作注脚。

三、生命意识的觉醒

前首以"一年一年老去"开篇,后首以"晚下高斋有情"作结,形成完整的生命沉思。贞元五年(789)韦应物已届知命之年,诗中时间意识格外强烈。寒塘始绿与百草新生,既是自然节律的写照,亦暗含老病中见生机的禅意,与诗人晚年"焚香扫地而坐"(《国史补》载)的生活哲学相呼应。

两首小诗如双面屏风:一面映照着中唐动荡的时局,一面倒映着诗人澄明的心境。六言句式特有的顿挫节奏,恰似更漏声声,在"老去"与"花开"的永恒对峙中,敲击出唐人特有的时空感悟。

赏析

《杂曲歌辞·三台二首》以简淡笔墨勾勒出时光流转中的生命沉思与家国情怀。前首"一年一年老去"四句,以花开花谢的自然意象对应人生迟暮,"老去"与"花开"的并置形成强烈张力。明代唐汝询《唐诗解》评此"以草木之无情,反衬人事之可悲",而"长安平定"的未竟之志,更将个人生命焦虑升华为对天下安定的忧思,"万国衔杯"的盛世想象中暗含沉郁顿挫之气。

次首笔锋转向初春景致,"冰泮寒塘""雨馀百草"二句深得六朝山水诗精髓。清代黄生《唐诗笺注》称其"体物入微,着一'始'字而春意跃然","寒塘始绿"的微妙变化与"百草皆生"的蓬勃气象,构成严冬消融后的生命礼赞。结句"门閤无事"与"高斋有情"的对仗尤见匠心,"无事"表象下暗藏"有情",恰如沈德潜《说诗晬语》所言:"韦苏州(应物)诗之淡处,正是浓处"。

两首联章形成时空交响:前篇以宏阔的天下意识显儒家襟怀,后篇以幽微的园居情趣见道家心境。日本学者入谷仙介在《王维研究》中指出,这种"由社会关怀向自然观照的转向",正是盛唐诗人平衡外在抱负与内在安宁的典型范式。而"晚下高斋有情"的结句,更留下袅袅余韵——那"情"字里,或许既有对春草的怜爱,亦暗含前篇未消的家国之思。

点评

韦应物《三台二首》以简淡之笔写岁月惊心,胡应麟《诗薮》评其"六言绝句,王维最工,韦苏州次之,淡雅闲旷,自是一格"。前首"一年一年"四字叠用,葛晓音《唐诗选注》谓之"如老农数节气般质朴",结句"万国岂得衔杯"暗含忧世之思,钟惺《唐诗归》赞"气象宏阔而寄慨遥深"。

后首"冰泮寒塘"二句,陆时雍《唐诗镜》称其"生意浮动,有谢朓《王孙游》余韵"。末句"晚下高斋有情"尤见韦公本色,乔亿《剑溪说诗》云:"苏州诗如空山独坐,幽磬忽闻,此句得闲适三昧。"刘辰翁更在《韦孟全集评》中点出:"两首俱以时间起笔,一悲壮一恬静,可见韦苏州胸中丘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