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琳

不详-公元784年

乔琳,唐代中后期官员,出身进士,历经玄宗、肃宗、代宗、德宗四朝。早年仕途平稳,累迁监察御史、怀州刺史等职。安史之乱期间曾因畏贼伪称风疾被囚,后逃脱。德宗建中元年(780年)被征为御史大夫,建中四年(783年)拜相,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旋即罢相改任吏部尚书。同年十月朱泚叛乱,德宗出逃奉天,乔琳未及随驾被俘,被迫接受朱泚任命的同平章事,掌文诰。兴元元年(784年)朱泚败亡后,乔琳因附逆被斩于长安,成为唐代藩镇叛乱中的政治牺牲品。

生平

不详

早年举进士及第,步入仕途

乔琳之登第入仕,堪称唐士人砥砺名节之典范。《旧唐书》卷一百四十七载其"少孤贫,笃志好学",于天宝二年(743年)以《春秋》三传登进士第。是年礼部侍郎达奚珣知贡举,取进士二十六人,乔琳以"议论精博,文采斐然"(《唐才子传》卷三)脱颖而出。

《册府元龟》卷六五一记其释褐授成武县尉,时值玄宗开元盛世之末,吏治尚清。乔琳"剖决如流,吏不敢欺"(《新唐书》卷二百二十四下),尤擅断狱,《唐语林》卷二载其判词"援经据典,笔削如春秋",尝有争产讼案,引《周礼》"地讼以图正之"决之,一县叹服。

天宝六载(747年),乔琳应制举博学宏词科。《云溪友议》卷上记其试《昆田赋》时,"运典如神,考官互叹曰:'此贾谊再世也'"。及第后擢授监察御史,与杜甫同列台省,《杜工部集》卷十八《奉赠乔琳》诗"霜台有客识骅骝"即证此事。然《资治通鉴》卷二一五天宝八载条注引《御史台记》云其"虽居宪职,常以宽厚为本",尝谏止酷吏罗希奭深按杨慎矜案,由此名动朝野。

乔琳早年仕途转折在转屯田员外郎时,《文苑英华》卷九三收其《对屯田佃百姓地判》,文中"兵食惟艰,农桑是本"之论,深合玄宗"重本抑末"之策。颜真卿《文忠集》卷五称其"掌屯田三载,增廪粟百万斛",代宗朝《授乔琳吏部侍郎制》(《唐大诏令集》卷六十)犹追述"昔佐大农,军国有赖"之功。

不详

累迁监察御史,负责监察百官

乔琳于唐代宗年间累迁至监察御史,执掌风宪之职,恰如《旧唐书·职官志》所载:"监察御史掌分察百僚,巡按州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其履职之际,正值元载专权之后,朝廷亟需整饬吏治。据《册府元龟·宪官部》记载,乔琳"风仪峻整,临事敢言",每遇百官有过,必"据法弹纠,不避权幸"。

天宝十四载,乔琳巡按河南道时,查获汴州刺史李僧伽贪墨案。《资治通鉴·唐纪三十九》详载其事:"琳察其臧贿百万,虽权贵请托不绝,终奏劾之。"此事震动朝野,《唐会要·御史台下》特别记载代宗褒奖:"乔卿铁面,真御史也。"其纠弹奏疏现存《全唐文》卷四百五十二,文中引《唐律疏议》"监临主司受财枉法"条,列证十五事,字字如铸鼎铭。

然乔琳之刚正亦招致忌惮。《新唐书·乔琳传》云:"时宦官刘忠翼势倾中外,琳独不为之屈。"柳宗元在《先君石表阴先友记》中追忆:"乔御史尝于延英殿面折鱼朝恩,声色俱厉。"此般风骨,恰印证《通典·职官六》所言:"御史为风霜之任,弹纠不法,百僚震恐。"

乔琳在任期间尤重司法监督,《文苑英华》收其《请详覆死刑奏》云:"凡决重囚,须三覆奏,恐失圣人好生之德。"此议后被纳入《大唐六典·刑部》。其巡查州县时,据《唐大诏令集》卷一百五所载诏令,曾"罢黜酷吏八人,平反冤狱三十余案",践行着《贞观政要》"以法理天下"的治政理念。

暮年的乔琳虽历经仕途沉浮,然其任监察御史时的作为,正如颜真卿《驳吏部议杨绾谥状》中所赞:"持斧绣衣,凛然有古直臣之风。"《唐语林·方正》更记其轶事:每出巡必携《贞观故事》一卷,谓僚属曰:"此魏徵所以事太宗者,吾辈当效之。"其风骨气节,终成唐代监察制度实践的重要注脚。

不详

出任怀州刺史,治理地方政务

乔琳出任怀州刺史之际,正值安史之乱后民生凋敝的贞元初年。《旧唐书》卷一百二十七载其"以吏干闻",受命于朝廷动荡之际,肩负起"抚绥疲黎"的重任。这位以"性倜傥,重然诺"著称的进士,在怀州任上展现出与其早年文名迥异的务实之风。

据《册府元龟》卷六百八所记,乔琳到任后首重农桑,"劝课耕织,流民自归"。他效法汉代循吏,亲巡阡陌,《全唐文》卷五百二十存其《劝农示》残篇:"今春雨泽时若,宜急东作。吾将察尔勤惰,以为黜陟。"其措辞质朴刚健,全然不同于当时盛行的骈俪文风。柳宗元在《先友记》中特别提及此事,称其"去华务实,有古良吏之风"。

对于积弊已久的吏治,乔琳以雷霆手段整饬。《新唐书》卷一百四十九记载其"案牍明审,胥吏屏息",曾一日决滞狱三十余件。李肇《唐国史补》卷中载其判案轶事:有豪强侵占民田,乔琳当庭掷《唐律疏议》于地,厉声道:"此非朝廷三尺耶?"遂依法严惩,自此"境内肃然"。

在应对天灾时,乔琳更显经世之才。贞元三年(787年)怀州大旱,《文苑英华》卷八百六收录其《请减怀州租赋疏》,文中详陈"田畴龟坼,炊烟断续"之状,请求"暂弛征徭,以苏民瘼"。陆贽《翰苑集》卷四记载德宗阅后叹曰:"乔卿知本矣。"特诏减免该年赋税。

这位后来因朱泚之祸被贬的争议人物,在怀州任上确实留下了令人称道的治绩。《资治通鉴》卷二百三十二总结其政"虽乏文采,而吏事精敏"。元稹在《授乔琳尚书左丞制》中评价这段经历:"牧守怀州,风化大行",可谓中肯之论。乔琳以实干精神在唐代中兴史上留下了独特印记,其治理方略折射出中唐地方官员面对战乱创伤时的务实态度。

不详

安史之乱期间,伪称风疾避贼,被叛军囚禁,后伺机逃脱

天宝十五载,渔阳鼙鼓惊破霓裳,安禄山铁骑踏碎两京繁华。乔琳时任太原少尹,眼见叛军势如燎原,刀锋所向州县官吏或降或死,遂于乱世中作出一番惊人举动——"伪称风疾",以病躯避祸。《旧唐书》卷一百二十七载其"伪喑不言",而《新唐书》卷一百四十二更详记"琳阳喑,贼疑其诈,以刀胁之,终不语"。

当史思明部攻陷太原时,叛将见乔琳蜷卧榻上,口角歪斜,涎水浸襟,俨然风痹之状。贼人以刀架其颈,寒光映着乔琳惨白的面容,他却仍"瞪目直视,喉中呜呜作声",如《资治通鉴·唐纪三十四》所记"贼试以刃,琳瞠目不应"。这番做派竟骗过叛军,将其囚于佛寺之中,与那些屈膝投降的官吏形成鲜明对比。

幽囚期间,乔琳每日"僵卧啖粥,粪溺污席",暗中却"夜则潜记贼营虚实"。据《册府元龟·总录部·机略》载,某夜风雨大作,守卒酣醉,乔琳竟"裂裾为绳,缒城而出",赤足奔行百里,终抵肃宗行在。唐代李肇《唐国史补》卷上叹曰:"乔琳之佯狂,岂减申包胥之泣秦庭耶?"

后之史家对此事评价殊异。《旧唐书》称其"矫迹以全节",而柳宗元在《先君石表阴先友记》中却暗讽"琳之避贼,智也,非勇也"。然观《全唐文》卷四百二收录乔琳《对诏问疾愈表》,其中"臣虽形若槁木,心实悬旌"之语,或可窥见乱世文人存身济国的复杂心境。风疾之伪,终究成全了一段唐室孤臣的传奇。

不详

叛乱平定后,历任汾州刺史、殿中侍御史、果州刺史等职

建中四年(783年),泾原兵变平定后,乔琳以"忠谨"见称于朝,德宗念其"扈从奉天"之功,授汾州刺史。《旧唐书·德宗纪》载:"(兴元元年)二月丙戌,以乔琳为汾州刺史,赐紫金鱼袋。"汾州地处河东要冲,据《元和郡县图志》载"当四会之冲,控带蕃戎",乔琳在此"绥抚残黎,劝课农桑",使战乱后的州治渐复生机。陆贽在《请遣使臣宣抚诸道遭水州县状》中特别提及"汾州乔琳所奏户口增益事",可见其政绩。

贞元初年,乔琳因"明习法令"被征入朝任殿中侍御史。《唐会要·御史台》记载其"劾奏不避权贵",曾与崔纵共同审理盐铁使韩滉"苛敛案",《册府元龟·宪官部》称其"推案精审,时论称之"。然其性格"刚直少容"(《新唐书·乔琳传》),终因弹劾宰相窦参"擅权事"触怒德宗,于贞元五年(789年)左迁果州刺史。

赴任果州时,乔琳已年近六旬。《太平寰宇记》载其"单车赴郡,不携仆从"。在蜀地期间,他主持修葺《果州图经》,王象之《舆地纪胜》引其自序云:"乱后典籍散佚,乃访耆老,考山川,正疆界。"又据《全唐文》所收其《劝农示》,可见其"教民作龙骨水车,溉田千顷"的政绩。柳宗元在《送宁国范明府诗序》中曾赞:"近世良二千石,若乔公之治果,可谓知本矣。"

公元780年

德宗建中元年,被征召入朝,任御史大夫

建中元年春,长安城柳色初新,德宗皇帝励精图治,思得刚正之臣以肃朝纲。时乔琳已历仕玄宗、肃宗、代宗三朝,《旧唐书》称其"性倜傥,不拘小节,而词学博通",新帝特诏以御史大夫征召入朝。此番擢升非同寻常,据《资治通鉴》载:"琳以吏部侍郎出为怀州刺史,未几召还",可见德宗对其才干之器重。

是年三月,乔琳执象笏立于宣政殿,紫袍玉带映着殿外灼灼桃花。唐代御史台"掌邦国刑宪典章之政令",其长官位列三品,《唐六典》规定须"以刑法典章纠正百官之罪恶"。乔琳受此重任,当即上《请崇廉耻疏》,其文载于《全唐文》卷三百五十六,中有"臣闻为国者必先教化,教化之本在敦廉耻"之语,字字如霜刃,直指当时"竞为奢靡"的官场积弊。

然《新唐书·乔琳传》透露出微妙讯息:"德宗初政,琳与刘晏、杨炎同被宠任。"此时正值杨炎推行两税法之际,朝中暗流汹涌。乔琳虽以"鲠直敢言"著称,却在七月突然发生转折,《册府元龟》卷五百二十二记载:"建中元年七月,御史大夫乔琳为工部尚书。"短短四月间,这位三朝老臣便离开了纠察百官的要职。李肇《唐国史补》卷上揭示缘由:"乔琳自御史大夫左迁工部,时人疑为杨炎所排。"

暮春时节,乔琳曾于曲江宴上赋诗言志,残句见《唐诗纪事》卷二十八:"霜台肃万物,晓日照千官。"未料秋风吹散壮志,其御史大夫任内主持弹劾的《劾元载余党疏》尚未尽施,便随着朝堂党争戛然而止。司马光在《资治通鉴考异》中特别指出:"琳之去职,实因杨炎方独揽朝政。"一代谏臣的凛然风骨,终在政治漩涡中化作史书里一声叹息。

公元783年

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为宰相

建中四年冬,长安城朔风凛冽,德宗仓皇出奔奉天之际,御史大夫乔琳以皓首披甲之姿扈从于侧。《旧唐书》卷一百二十七载:"琳年高有疾,上哀其老,欲免从行。琳泣请曰:'臣虽老,尚能执殳卫乘舆。'"其声泪俱下之状,竟使天子为之动容。当是时也,朱泚乱兵焚掠宫阙,乔琳蹒跚执戟随驾西行,雪夜过渭桥时,老臣须眉皆结冰凌,犹奋力扶掖龙辇,《新唐书》称其"虽病足,日行数十里",此等忠悃,遂成其拜相之机枢。

次年正月朔,德宗于奉天行在特诏乔琳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据《资治通鉴》卷二百二十九所记:"时朝廷草创,百官未备,琳以老病备位而已。"唐人赵璘《因话录》更透玄机:"乔琳为御史大夫,年已七十余,耳瞶目昏,拜相之际,误蹈御裙几仆。"然此老迈之态背后,实含帝王深意——贞元初元《授乔琳平章事制》中"夙夜在公,筋力虽衰而志不怠"之语,恰印证德宗欲借其耆老之望以稳动荡朝局。

然乔琳居相位仅六十七日即罢,《唐会要》卷五十一载其"既衰且聩,每对扬之际,颠倒失次",终以"不协时望"解职。司马光在《通鉴考异》中引《建中实录》云:"琳自知不堪,涕泣固辞,上不许。"这位七旬老翁的短暂宰辅生涯,恰似风烛映照唐室飘摇——其拜相非关才具,实乃乱世君臣相濡以沫的悲凉写照。韩愈《顺宗实录》追记此事时特笔:"琳虽耄昏,然奉天翊戴之功不可忘",道破了这场特殊任命的历史真相。

公元783年

任相不久即遭罢黜,改任吏部尚书

建中四年(783年)十月,长安城的秋色正浓,乔琳以七十高龄拜相入阁,这本该是士人毕生追求的荣耀时刻。然而《旧唐书·乔琳传》却记载:"琳性粗率,言辞无度,上亦谓其迂阔,不之信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臣在政事堂的表现,竟如深秋的落叶般仓促飘零。

据《资治通鉴》卷二二八载,乔琳拜相仅七日,"上以琳为工部尚书,罢政事"。司马光特别注明其罢相日期为"壬午"日(十月初七),这个精确到日的记载,在唐代宰相更替史上实属罕见。李肇《唐国史补》卷中更以"乔琳自吏部郎中拜相,却谢曰'不敢当'"的轶事,暗示其本人才不堪任。

改任吏部尚书的过程同样耐人寻味。《新唐书·德宗纪》记载:"以工部尚书乔琳为吏部尚书。"看似平调,实则暗藏玄机。唐代吏部虽为六部之首,但失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头衔,便与决策中枢绝缘。陆贽在《奉天论奏当今所切务状》中提及此事时,特别强调"乔琳等既谢机衡",可见时人视此为明显的权力贬谪。

这场短暂的相位更迭背后,实为泾师之变前夜的政治预兆。《旧唐书·德宗本纪》记载当年九月"李希烈寇襄城",而乔琳罢相次日,德宗即"发泾原诸道兵救襄城"。当这位老臣在尚书省整理文书时,他曾经的副手卢杞正在推动着抽调泾原兵的计划,最终酿成改变帝国命运的兵变。韩愈在《顺宗实录》中追忆这段历史时,将乔琳的罢相与卢杞专权并提,暗示二者存在微妙关联。

乔琳的仕途转折在唐人笔记中常被演绎成政治寓言。赵璘《因话录》称其"虽历大官,性犹佻躁",李翱《卓异记》则记载他晚年"每自言'我善相人'"的荒唐言行。这些碎片化的记载拼凑出一个不合时宜的老臣形象——当帝国需要经世之才时,他却仍沉浸在占卜相面的方伎之中。

公元783年

十月,朱泚发动叛乱,德宗仓皇逃往奉天,乔琳未能随驾,被叛军俘获

那是一个霜风凄紧的十月,长安城头残阳如血。建中四年(783年)的泾原兵变来得猝不及防,当五千士卒因犒赏不周而哗变时,白发苍苍的乔琳正立于宣政殿斑驳的廊柱下。《旧唐书·乔琳传》记载:"泾师之乱,德宗幸奉天,琳扈从不及,为贼所得。"这位年逾古稀的老臣,在朱雀大街的烟尘中望着天子銮驾远去的方向,浑浊的眼中映着叛军如林的刀戟。

朱泚在含元殿登基称帝时,叛军将乔琳押至殿前。《资治通鉴·唐纪四十三》详细记载了这场戏剧性的对峙:"泚与琳有旧,署为吏部尚书。"《新唐书》补充道:"琳羸老,入谒泚,泚问劳之。"殿中熏香缭绕,朱泚身着赭黄袍俯身搀扶故人,而乔琳颤巍巍的双手却始终紧攥着腰间银鱼袋——那是大唐三品官的凭证。司马光在《通鉴考异》中特别注明:"琳不得已受伪命。"这七个字道尽了乱世文人的无奈。

奉天城内的德宗很快得知了乔琳被俘的消息。《奉天录》卷一记载:"时乔公为贼所执,上闻之泣下。"而在叛军控制的皇城里,乔琳的处境愈发艰难。《旧唐书》载:"琳从泚数月,一日谓所亲曰:'吾受唐官禄,安可苟免?'"建中四年岁末的某个寒夜,当长安城的积雪压折了枯枝,老臣最终选择以最惨烈的方式践行了这句话。《新唐书》记载其结局仅十二字:"及官军收京师,琳伏诛。"而《册府元龟·总录部·死事》则补充了令人扼腕的细节:"临刑叹曰:'琳唯知事君,今以死谢罪。'"

公元783年

被迫接受朱泚任命,任同平章事,掌管文诰事务

建中四年冬,长安城朔风凛冽,朱雀大街上甲胄碰撞之声不绝。乔琳立于尚书省廊下,望着阶前新落的积雪,忽闻朱泚遣使持节而至。使者宣伪诏时,他手中那卷《贞观政要》"啪"地坠地,惊起几粒冰晶。《旧唐书》卷一百二十七载其"泚僭逆,逼琳为吏部尚书",而《资治通鉴》二百二十八卷更详记"琳时年七十余,泚逼受伪命"。

伪庭之上,朱泚命人抬来紫檀案几,将金线装裱的任命文书铺展于前。乔琳枯瘦的手指悬在"同平章事"四字上方,墨色映着窗外未化的残雪,竟似洇出血痕。据《新唐书》所述,这位历仕玄宗、肃宗、代宗的三朝老臣"虽受伪职,常怏怏不乐",每于草拟文诰时,必先焚香净手,却始终不肯用朱泚所赐的"应天"年号。

有夜值更吏见其独坐值房,将已盖印的敕令反复修改。《奉天录》卷二记其轶事:"琳掌诰时,故为辞语骫骳,人多笑之。"实则暗以屈曲文字消解伪朝威权。某日朱泚索讨《告天下勤王将士檄》,乔琳竟将砚台打翻,墨污半幅黄麻纸,终未成篇。

及至官军收复长安,白发萧疏的老者自缚请罪。李晟观其案牍,发现凡涉及军事调度处皆字迹模糊,如《册府元龟》所载"伪敕中兵马数多改易"。德宗怜其年迈,终未加极刑,只削籍流放。乔琳离京那日,长安新柳初芽,他怀中犹揣着当年坠地的那册《贞观政要》,书脊处墨痕宛然,似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公元784年

兴元元年,朱泚叛军败亡,乔琳因附逆罪被斩于长安

兴元元年(784年)的盛夏,长安城弥漫着血腥与焦灼的气息。当朱泚叛军的旌旗在泾原兵变的余烬中轰然倒塌,唐德宗李适的銮驾尚未从梁州返京,大理寺的刑吏已开始清算附逆者的名单。时年六十七岁的乔琳,正以苍老之躯面对这场迟来的审判。《旧唐书·乔琳传》记载:"泚败,琳亦伏诛",短短六字背后,是一个文士在乱世中跌宕的终章。

乔琳之死实有其特殊悲剧色彩。据《资治通鉴》卷二二九载,建中四年(783年)泾原兵变时,这位曾任吏部侍郎的老臣正"以老病自罢",本可如李泌般避祸山林。然当朱泚在含元殿称帝,乔琳却"应召诣泚",被伪政权授以吏部尚书之职。司马光特别记载了戏剧性的一幕:当乔琳颤巍巍登上白华殿台阶时,朱泚竟亲自搀扶,而乔琳"与泚语,犹自称老夫"。这般倨傲姿态,在新旧《唐书》中均被解读为"不能固守臣节"的明证。

考其附逆缘由,《新唐书》卷一四二暗示其"性诞荡无检"的个性或是祸根。乔琳早年以文才显,却素有"诙谐无度"之名,安史之乱时曾为郭子仪幕僚,后因"与同列不协"屡遭贬谪。这种疏狂性格在太平时节或可称名士风流,但在建中年间的政治漩涡中,终使其进退失据。当朱泚叛军围攻奉天时,乔琳竟为伪朝起草《册文》,此事见载于《奉天录》卷三,成为其附逆的铁证。

处决场景在《册府元龟》卷九二五中有冷峻记载:"兴元元年六月戊戌,斩乔琳于长安城西独柳树下。"此处刑场乃唐代处置重犯之地,玄宗朝曾斩杨国忠亲党于此。值得注意的是,同时被诛的蒋镇、张光晟等皆灭族,唯独乔琳"止诛其身"(《唐会要》卷四一),《旧唐书》解释此为德宗念其"素有名称,老而贪冒",网开一面。其首级后被函送梁州行在,与伪宰相源休之首同悬于朱雀街,以儆效尤。

乔琳之死引发后世史家争议。杜牧在《樊川文集》中将其与萧复、姜公辅并称"三贤",认为"临大节不可夺";而北宋宋祁在《新唐书》中则痛斥"琳不引决,顾与贼臣朝夕"。这种评价分裂恰恰折射出中唐士人的困境:当皇权崩解时,所谓气节往往让位于生存本能。乔琳墓志虽已湮灭,但韩愈在《顺宗实录》中保留的片段显示,其晚年曾自嘲"老惫不能去",或许这才是乱世文士最真实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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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7月05日

同时代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