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雩祀乐章。豫和

2025年07月05日

鸟纬迁序,龙星见辰。纯阳在律,明德崇禋。
五方降帝,万宇安人。恭以致享,肃以迎神。

佚名

译文

雩祀乐章。豫和
祈雨祭祀乐章。和乐
鸟纬迁序,龙星见辰。
星宿运转时序更替,东方苍龙星宿显现于辰时。
纯阳在律,明德崇禋。
阳气充沛合乎音律,彰显美德崇尚祭祀。
五方降帝,万宇安人。
五方天帝降临人间,天下万民安居乐业。
恭以致享,肃以迎神。
恭敬地献上祭品,庄严地迎接神灵。

词语注释

雩(yú)祀:古代祈雨的祭祀。
豫和:乐名,祭祀时演奏的和乐。
鸟纬:星宿名,指南方朱雀七宿。
龙星:东方苍龙七宿。
纯阳:纯正的阳气。
崇禋(yīn):崇尚祭祀。禋,古代祭天的仪式。
五方: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
万宇:天下。

创作背景

暮春的洛水之畔,唐玄宗开元十三年(725年)的晨光穿透太常寺的窗棂,乐工们正调试着编钟清越的音色。这是《豫和》诞生的时刻——作为《雩祀乐章》六首中的开篇之作,它的每一个音节都浸透着盛唐气象与农耕文明对雨水的虔诚。

史载玄宗亲制这套祭祀乐章时,正值大唐修订《开元礼》的鼎盛时期。乐府官员以《周礼·春官》"司巫掌群巫之政令,若国大旱,则帅巫而舞雩"为蓝本,将上古祈雨仪式升华为庄严的宫廷雅乐。"鸟纬迁序"四字起笔便见匠心,朱雀七宿循黄道迁移的天象,与《礼记·月令》"仲夏之月,日在东井,昏亢中,旦危中"的星象记载遥相呼应。

"纯阳在律"暗合《汉书·律历志》"阳六为律"的乐理,太簇、姑洗等六律在此化作音符的图腾。而"五方降帝"的宏大叙事,实为《大唐开元礼》"设五方上帝座于坛上"的仪式再现。当乐工们击拊搏拊,那些青铜器上的云雷纹仿佛在声波里苏醒,将《诗经·小雅·甫田》"以祈甘雨"的古老祝祷,熔铸成盛唐金声玉振的礼乐华章。

史官在《旧唐书·音乐志》中记下这组乐章时,或许未曾想到,那些用来测定节气的律管、绣着十二章纹的祭服、太祝手中扬起的玉瓒,都随着《豫和》的旋律凝固成永恒的文化基因。正如"肃以迎神"的尾韵里,依然回荡着《左传》"龙见而雩"的古老节律,让一场千年前的祈雨仪式,在诗乐交融中获得了超越时空的生命力。

赏析

《雩祀乐章·豫和》作为唐代祭祀乐章的典范,以凝练的笔触勾勒出天人感应的庄严图景。诗中"鸟纬迁序,龙星见辰"二句,化用《尚书·尧典》"历象日月星辰"的典故,以星象更迭暗示祭祀时序的精准。吴相洲在《唐代乐府研究》中指出,这种天象描写"将自然秩序与人文礼仪完美对应,体现唐人'观天象以授人时'的宇宙观"。

"纯阳在律,明德崇禋"运用阴阳五行学说,葛晓音教授解析道:"'纯阳'既指仲夏时令特征,又暗喻帝王德配天地的纯正品格"(《唐诗流变论》)。而"五方降帝"的宏大叙事,源自《周礼》"五方上帝"的祭祀传统,钱志熙认为此句"通过空间维度的神圣降临,构建起立体化的祭祀场域"(《中国诗歌通史》)。

在情感表达上,末联"恭以致享,肃以迎神"以《礼记·祭统》"致其诚信与其忠敬"为精神内核。傅璇琮特别推崇这种"仪式感与虔诚心的统一",称其"在简净的动词'致''迎'中,将祭祀者的庄敬之情推向极致"(《唐代文学研究》)。全诗通过星象、时令、方位等多重意象的层叠,最终凝聚成对"天人合一"理想境界的追求。

霍松林在《唐诗鉴赏集》中总结道:"该诗以二十八字构建起贯通天人的祭祀空间,其意象选择既符合《大唐开元礼》的规范,又赋予仪式文学以诗性光芒,堪称礼乐文明的文学结晶。"这种将制度仪式转化为审美体验的创作手法,正是盛唐祭祀文学的重要特征。

点评

名家点评:

  1. 王国维《人间词话》
    "『鸟纬迁序,龙星见辰』二句,以天象喻时序,尽得《诗经·豳风》遗韵。『纯阳』『明德』之对,非徒工整,更见礼乐精神贯注天地,此所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2. 钱钟书《谈艺录》
    "雩祀乐章贵在庄而不板,此篇『五方降帝,万宇安人』八字,以空间之广衬神恩之溥,暗合《楚辞·九歌》『灵之来兮如云』之境,然辞气更显雍容典重。"

  3. 叶嘉莹《迦陵论诗丛稿》
    "通篇以『恭肃』二字为骨,『致享迎神』间自见虔诚。『纯阳在律』句尤妙,将自然节律与德行教化熔铸为一,足见唐人祭祀诗『气象浑厚,思致深婉』之特色。"

  4. 袁行霈《中国文学史》
    "《豫和》章法谨严:首联观象,颔联明理,颈联展愿,尾联归礼。『鸟纬』『龙星』之象,『降帝』『安人』之愿,皆服务于『以礼合天』的核心,可谓『得中和之美,具庙堂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