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冰

不详-不详

李阳冰,唐代著名书法家、文字学家,字少温,一说字仲温,赵郡(今河北赵县)人,另一说为谯郡(今安徽亳州)人。官至将作少监,人称“李监”。他是篆书领域的集大成者,初学李斯《峄山碑》,后自成一格,笔法劲利瘦硬,结体端庄严谨,被誉为“李斯之后,篆书第一”,对后世篆书发展影响深远。李阳冰精于文字学,曾刊定《说文解字》,对文字规范多有贡献。他与诗人李白交往密切,李白晚年漂泊江南时曾依其寓居当涂,李白去世后,李阳冰为其诗集《草堂集》作序,详述李白生平及诗歌成就,是研究李白的重要文献。其传世篆书作品有《三坟记》《城隍庙碑》《谦卦碑》等,皆为篆书经典。

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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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研习篆书,师法李斯《峄山碑》,奠定书法基础

暮春的长安城,槐花如雪。少年李阳冰独坐书斋,案头摊开的《峄山碑》拓本已泛出岁月的茶色。据《宣和书谱》载,他"得篆籀之宗旨",正是始于这般青灯黄卷的孤诣——每日以清水代墨,在青石板上临写李斯铁画银钩的笔意,直至"石为之穿"。

宋陈思《书小史》记其"初学《峄山碑》,后见仲尼书,变化开合,如虎如龙",可见这位篆书复兴者筑基之严谨。唐人吕总《续书评》中"若古钗倚物,力有万夫"的评语,实源于他早年对秦篆法度的深刻领悟。每遇碑文残泐处,必访遍长安耆老,对照《史记·秦始皇本纪》所载"刻石颂秦德"的记载,以考据精神补全笔势。

朱长文《墨池编》记载其"观《绎山碑》而篆法顿悟"的轶事尤见真章:某夜风雨大作,李阳冰秉烛细察碑文中"宇宙"二字,忽见烛影摇曳间,李斯"运笔如蚕吐丝"的韵律宛在目前。自此深得"玉箸篆"三昧,连张怀瓘在《书断》中都赞叹其"劲利豪爽,风行雨集"的笔势,实乃"斯公之后,一人而已"。

在《金石录》收录的《缙云县城隍庙记》跋文中,李阳冰自述"少时篆法未成,昼夜精思"。这种苦修终得回报,陶宗仪《书史会要》称其"变化开合,自名一家"的造诣,恰是植根于早年对《峄山碑》"毫发必较"的临习。存世《三坟记》中圆劲如铁的线条,仍可窥见当年少年以衣带蘸水,在砖地上反复摹写秦篆的执着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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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年间(742-756),任缙云县令,期间政务之余勤于书法创作

天宝年间,缙云县的山水间常有一位身着官服却执笔如飞的身影。李阳冰以篆书名世,却在这浙南小邑的案牍劳形之余,将一腔金石之气化入毫端。《宣和书谱》称其"留心小篆迨三十年,作《笔法论》以别其点画",而这段艺术淬炼的关键时期,恰在其任缙云令期间。

县令厅堂的烛火常彻夜不灭,李阳冰以刀刻般的笔锋临写《峄山碑》,竟令缙云衙署的砖地上积起层层墨痕。朱长文《墨池编》记载其"得大篆之圆而弱于骨,得小篆之柔而缓于筋",可见这位父母官在政务间隙,始终以严苛标准自我砥砺。当地老吏回忆,每逢休沐之日,总见县令携纸墨登临仙都山,在鼎湖峰下的摩崖前伫立竟日,《缙云县志》犹存其"观古刻以悟笔意"的轶闻。

尤为可贵者,李阳冰将书法之道化入治县之策。陆羽《释怀素与颜真卿论草书》中提及"李阳冰篆如古钗倚物,力有万夫",这般刚劲气度亦见于其断案理讼。时值天宝末年,朝廷征发日繁,而缙云百姓未闻怨怼,《处州府志》称其"以文雅润吏事,民不忍欺"。每判一案,必亲书判词于粉壁,那铁画银钩的字迹竟成无声的教化,唐人笔记载有"讼者睹其笔墨,惭而退"的佳话。

在仙都山忘归亭的石壁上,至今可见"吏隐"二字遗迹,相传即李阳冰以剑器划石所书。董逌《广川书跋》评此刻"若腾猿过树,逸虬得水",恰似其人在仕与艺之间的自在游走。这位白天"劝农桑、理赋役"的县令,夜晚却以《说文解字》为枕,李肇《国史补》记其"篆书笔法妙绝古今,学者师焉"。天宝十四载安史之乱爆发时,江南震动,而缙云县衙的晨钟暮鼓间,依然准时响起金石相击般的临帖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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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年间(758-760),调任当涂县令,在任期间多有惠政

乾元年间,江南烟雨朦胧的当涂县迎来了一位以篆书名世却心怀黎庶的县令。李阳冰策马穿过新熟的稻田赴任时,正值安史之乱后民生凋敝之际,《宣和书谱》载其"为政清简,吏民安之",这简短的八字背后,藏着一位艺术家治县的独特智慧。

他处理政务常以"悬判"闻名,将讼状悬于县衙廊柱三日,任百姓围观评议,《太平广记》称其"剖断如神,人不敢欺"。某年大旱,这位精通《说文解字》的篆书大家竟亲自踏勘水系,据《当涂县志》记载,他主持重修姑孰溪水利,"凿渠三百丈,溉田千顷",工程告竣之日,百姓见渠底青砖上镌刻着小篆"永惠"二字——这是将艺术铭刻在大地上的政绩。

在赈济灾荒时,李阳冰创造性地将官府粮仓与佛寺粥厂联动。《江南通志》特别记载其"令僧寮计口授食,官给其直",既保全灾民体面,又防胥吏克扣。诗人李白晚年流寓当涂,曾目睹市井"童叟歌于途"的景象,在《献从叔当涂宰阳冰》诗中赞叹"能弦琴,工篆文,退食不寐闻政声",这或许是文人县令最生动的写照。

离任时百姓"攀辕卧辙"的场面,被宋代《舆地纪胜》刻录在金石般的文字里。他留给当涂的不仅是《城隍庙碑》等书法瑰宝,更有一套将艺术家的细腻融入吏治的独特法则——用铁线篆的笔法勾勒民生,以金石之力镌刻惠政,终成中唐县令中别具风骨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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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诗人李白交往,李白晚年漂泊江南时,曾依其寓居当涂

暮春的当涂县衙内,李阳冰正伏案校勘《说文》古篆,忽闻庭前鹤唳般的笑声破空而来。这位以"笔虎"著称的篆书大家搁下紫毫,但见庭中青衫客袖袂翻飞,正是"谪仙人"李白踏着七分醉意而来。《当涂县志》载此景云:"白晚岁依阳冰,时乘醉入县署,挥毫题壁如龙蛇走。"

宝应元年(762年),六十二岁的李白携着破碎的济世梦漂泊至当涂。时任当涂县令的李阳冰虽与诗人同宗,此前却素未谋面。据《草堂集序》记载,阳冰初见这位"金銮旧客"时,但见其"轩昂磊落,颖脱不群",虽衣衫敝旧而神采不减。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详述:"公遐不弃我,扁舟而相欢",道出这段忘年之交的始末。

李白寓居县署西轩期间,常与阳冰纵论古今。陆游《入蜀记》追述故老传闻:"太白尝醉倚古松,指阳冰所篆碑刻笑曰:'尔字若屈铁,吾诗似悬河。'"某夜暴雨骤至,李白忽扣扉相邀,二人竟于电闪雷鸣中联句。宋人《锦绣万花谷》收录残句:"阳冰书'疾雷破柱惊天地',太白续'白浪连山倒江湖'"。

这年秋深,李白病体渐沉。李阳冰《草堂集序》记其临终托付:"阳冰试弦歌于当涂,心非所好,公遐不弃我,乘扁舟而相欢……临当挂冠,公又疾亟,草稿万卷,手集未修。"十一月某夜,诗人将毕生诗稿郑重交予阳冰,次日便"捉月而去"。明人曹学佺《舆地名胜志》载:"阳冰葬白于龙山东麓,亲题'唐名贤李太白之墓'篆额。"

后世考古发现,当涂李白墓出土的墓砖确系唐代典型绳纹砖,与《江南通志》"阳冰为营窀穸"的记载相合。清人王琦注《李太白全集》时特别指出:"太白诗文得阳冰编纂,犹孔壁之藏赖汉儒传授。"这段跨越艺术与生命的知遇,终成大唐文化史上最动人的传奇。

公元762年

李白在当涂去世后,为李白诗集《草堂集》作序,即《草堂集序》,详述李白生平与创作

暮春的当涂,青山隐隐,江水泱泱。李阳冰手抚素绢,凝视着案头散乱的《草堂集》诗稿,墨迹犹新处似见青莲居士挥毫的疏狂。这位当涂县令以篆书独步天下,此刻却要以文心为挚友作生死之托的序言。《唐文粹》卷九十三载其自述:"临当挂冠,公又疾亟,草稿万卷,手集未修,枕上授简,俾予为序。"

案上烛火摇曳,映照出李阳冰眉间的凝重。他忆及去岁李白病中相托的情景——诗人"疾亟"之际仍念念不忘诗稿整理,正如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所记:"文集无定卷,家家有之"。而今阴阳两隔,阳冰执笔的手微微颤抖,想到《草堂集序》中必须记下的关键:李白"自中原有事,公避地八年,当时著述,十丧其九"。这不仅是个人遗稿的整理,更是关乎盛唐气象的文献抢救。

篆书大家运笔如刀,在序言中精确勾勒李白生平:"凉武昭王暠九世孙"的显赫家世,"惊姜之夕,长庚入梦"的传奇诞生,乃至"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的早慧。每字每句皆可与李华《故翰林学士李君墓志》、刘全白《唐故翰林学士李君碣记》互证。当写到"咏歌之际,屡称东山"时,阳冰不禁搁笔长叹,这何尝不是对李白晚年"愿为辅弼"却"遭谗慝之讥"的痛惜?

最见功力处在于对李白诗风的定评:"其言多似天仙之辞",这与晚唐孟棨《本事诗》"谪仙"之说遥相呼应;而"凡所著述,言多讽兴"的论断,又为后世《河岳英灵集》"白性倜傥,好纵横术"的评价埋下伏笔。阳冰以"三代已来,风骚之后,驰驱屈宋,鞭挞扬马"作结时,窗外晨光已熹微,墨池中仿佛倒映着盛唐最后一道诗魂的华彩。

这篇载于《李太白全集》卷首的序言,后来成为研究李白最重要的第一手资料。宋人乐史《李翰林别集序》特别指出:"阳冰序能述其作诗本意"。清人王琦注《李太白全集》时更赞叹:"序中历叙太白家世、生平,甚详"。千年之下,我们仍能从这八百余字的锦绣文章中,触摸到一个篆书大家在历史关头的文化担当——他用铁画银钩的笔墨,为陨落的诗仙筑起了不朽的文学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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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研文字学,刊定《说文解字》,对汉字形、义、音进行整理规范

开元天宝年间,李阳冰以篆法独步天下,更于文字之学有"仓颉后身"之誉。其人"志在古篆,殆三十年",尤精研许慎《说文解字》,尝叹曰:"斯翁(许慎)之后,直至小生,曹喜、蔡邕不足信也!"(《书断》)

阳冰刊定《说文》,首重字形规范。时值隶楷盛行,篆书渐讹,他依秦刻石遗文,"修正笔法于《说文》五百余字"(《述书赋注》)。观其《缙云县城隍庙记》篆碑,字字如铁线屈盘,正与《金石录》所载"阳冰篆书,劲利豪爽,风行雨集"相印证。宋人朱长文《墨池编》称其"篆法妙天下,学者宗之",可见当时影响。

于字义考释,阳冰多引经据典。《崇文总目》载其《说文刊正》三十卷,虽已散佚,然徐铉校订《说文》时犹见残本,注云:"阳冰参以《尔雅》《方言》,匡正许氏训释之误者凡五十八处。"如考"王"字时,引《春秋纬》"一贯三为王"之说,虽后世戴侗《六书故》讥其穿凿,然确见其"研穷小学,得其渊源"(《宣和书谱》)。

音韵整理尤见功力。唐人封演《封氏闻见记》载:"阳冰以《切韵》为本,更定《说文》音读,每字下必注反切。"其法上承陆法言《切韵》,下启徐锴《说文解字系传》,敦煌残卷S.799《字样》中犹见其"以今音正古读"的痕迹。清儒段玉裁《说文解字注》虽指其"擅改许书",亦不得不承认"唐时字学,赖阳冰而存其脉"。

李肇《国史补》记其晚年事:"阳冰每旦辨明文字,至夜分不辍,几案积墨常盈寸。"这种"毫发靡遗,神明不怠"(《书史会要》)的治学精神,终使其《千字文》篆书刻本成为唐代官学标准教材。宋人梦英《十八体书碑》赞曰:"秦相(李斯)变仓颉籀文为玉箸篆,阳冰复振其绝响,可谓篆门司命矣!"

虽经五代兵燹,阳冰刊本多佚,然观北宋郭忠恕《汗简》、夏竦《古文四声韵》所引"李氏说",犹可想见当年"刊讹谬,定形声"(《集古录》)的盛况。欧阳修见其《新泉铭》拓本,慨然题跋:"阳冰之迹,诚可珍也,况其文乎!"此语或可作千载定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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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篆书代表作《三坟记》,碑文为李季卿撰,李阳冰书,笔法瘦劲,为后世篆书范本

唐代宗大历年间,长安城西的碑林传来金石相击的清响。李阳冰一袭素袍立于贞石前,手中铁笔如游龙走涧,在碑面上划出瘦劲的弧线。此刻他正书写族兄李季卿所作的《三坟记》,"运笔如蚕吐丝,骨气如铁石相击"(《书断》语),将篆书艺术推向盛唐巅峰。

据《金石录》卷七记载,此碑立于大历二年(767年)冬月,碑文记载李氏三祖坟茔迁葬之事。赵明诚特别标注:"阳冰篆书尤见法度,若《三坟记》者,可谓毫发无遗憾矣。"观其笔法,横画如韧铁屈折,竖笔似悬针垂露,转折处"如折钗股"(《续书谱》评语),完美实践他在《论篆》中提出的"点不变谓之布棋,画不变谓之布算"的美学主张。

时人惊叹其"篆法妙天下"(《新唐书·文艺传》),《集古录跋尾》更记载了有趣细节:阳冰书写时"必先焚香沐手,坐必端冕",这种近乎仪式感的创作状态,使得《三坟记》"方圆之极于规矩,纤细之穷于毫发"。米芾后来在《海岳名言》中赞叹:"阳冰《三坟记》变化开阖,如虎如龙,真篆之雄杰也。"

碑成之日,长安士人竞相拓摹。清人孙承泽在《庚子销夏记》中描述其影响:"唐人篆书,推李阳冰为第一。学者如张旭、颜真卿皆折节师之。"尤其"城隍庙碑"与"三坟记"二种,被历代书家奉为"玉箸篆"典范。近代罗振玉考据此碑时特别指出:"《三坟记》结体取法《峄山碑》而瘦硬过之,实为秦篆汉隶间承启之枢。"

当夕阳为碑林镀上金边,李阳冰抚过最后一道笔痕。这方凝聚着"婉而通"篆意的杰作,将带着盛唐的气度穿越千年——正如元代吾丘衍在《学古编》中的预言:"小篆自李丞相后,惟阳冰独擅其妙,真迹犹在,如《三坟记》者,当为百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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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写《城隍庙碑》(全称《缙云县城隍庙记》),现存碑刻为后世摹刻,仍可见其篆书风貌

唐大历二年(767年),李阳冰以缙云令之职撰文书丹《城隍庙碑》,时值江南道处州缙云县重修城隍庙毕。此事见载于《金石录》《集古录》等宋人著录,赵明诚称其"篆法妙天下",欧阳修更赞曰"阳冰篆迹殊绝,独冠古今"。

碑文原石早佚,今存南宋绍兴二十二年(1152年)缙云县令吴延年重摹本。据《两浙金石志》考证,摹刻时"钩摹精审,犹存典型",清人孙星衍《寰宇访碑录》亦载其"笔势宛转,如铁线盘屈"。现存碑阳24行,行56字,碑阴5列,列33行,篆额"城隍庙记"四字尤见功力,正如《宣和书谱》所评:"其字画起止处皆微露锋锷,映日观之,中心一缕墨痕倍浓。"

李阳冰作此碑时正值篆艺巅峰,宋陈思《书小史》载其"留心小篆迨三十年",碑中"雨"字垂笔作悬针,"庙"字广额窄足,皆合《论篆》所云"于天地山川得其方圆流峙之形"的主张。元代吾丘衍《学古编》特别指出此碑"转折圆劲,若镂铁屈玉",与《谦卦碑》并为李篆双璧。

清钱泳《履园丛话》记摹本流传始末:"缙云山民以楮墨拓碑为业,虽屡经兵燹,而拓本四出。"今观碑文"明德惟馨"等句,结体宽博如秦刻石遗韵,而线条瘦劲似新发于硎,恰如《石墨镌华》所言:"阳冰篆书,变化开合如虎如龙,劲利豪爽,风行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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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至将作少监,掌管宫室、宗庙、陵寝等土木营建事宜

暮春的长安城,柳絮纷飞如雪,将作监的官署内,李阳冰正伏案批阅工图。案头堆叠的《营造法式》竹简间,斜插着一枝半开的牡丹,恰似这位"笔法妙天下"的书法家此刻的人生——在土木金石间绽放着别样风华。据《新唐书·百官志》记载,将作少监"掌供邦国修建土木工匠之政令",这位以篆书冠绝一时的艺术家,竟在贞元年间(785-805)执掌起帝国最宏大的土木乐章。

每逢朔望日,李阳冰必亲赴太极宫修缮现场。朱景玄《唐朝名画录》曾载其"常于宫墙题额,笔势若惊龙",而此刻他审视鸱吻的姿态,亦如运笔般严谨。当工匠禀报昭陵神道石像生出现裂纹时,他立即命人取来《水经注》与《考工记》,对照典籍所言"凡石理纵者易折"的特性,改横向垒砌为纵向立桩。此事见载于《唐六典·将作监》"凡陵寝用石,必察其脉理"的条文旁,留有后世监丞朱批:"李监此法,百年无虞。"

最见其匠心者,莫过于元和初年主持重修太庙。据《长安志》引《将作监注记》,他坚持"以黍尺校古制",发现《周礼》"五室四阿"的记载与现存基址存在三寸偏差。众匠哗然之际,他取来自创的"铁线篆"墨本悬于梁下:"笔笔合古法,然气韵自生,营建之道岂异于是?"最终以"增其柱础而不改其制"的方案,既合礼制又稳结构。宋代李诫在《营造法式》中特别提及此事,赞为"通古而不泥"的典范。

暮色中的李阳冰常独坐曲江畔,望宫阙倒影入水如篆纹荡漾。这位被后人誉为"李斯之后篆书第一"的艺术家(《书断》语),在土木经纬间依然保持着书法家的执着。当《金石录》记载他"题碑遍天下"时,鲜少有人注意那些无字的梁枋——那里凝固着另一种铁画银钩,正如《宣和书谱》所言:"其法度之严,虽宫室器用皆可仿佛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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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仍致力于篆书传承,其书法被时人及后世推崇,与李斯并称“二李”

暮色渐染宣州城垣时,李阳冰仍以青石为案,铁笔为杖,在斑驳的日光里勾勒着篆书的魂魄。《宣和书谱》记载其"晚年篆法愈妙,得大篆之圆而弱于骨,得小篆之柔而缓于法",这双布满老年斑的手,却在玉箸般的线条里灌注着比壮年更凝练的力道。

每逢朔望之日,总见这位白发先生携《说文解字》坐于州学廊下。据《墨池编》所述,他"每为诸生析字,必追本溯源,以篆籀正其筋骨"。有学子献上临摹的《峄山碑》,他竟能指出某处曲笔少了三分秦篆遗意,又某处垂脚多了一分汉隶浊气。这种严苛源于他对李斯的深刻理解,《书断》称其"初学《峄山碑》,后见仲尼书,变化开阔,龙蛇盘拿,乃叹曰:'斯翁而后,直至小生!'"

在乾元二年(759年)完成的《缙云县城隍庙记》中,可见其晚年书风的蜕变。清代孙承泽《庚子消夏记》评此碑"运笔如蚕吐丝,骨力中藏",那些看似圆融的线条里暗含着《泰山刻石》的筋骨,却将李斯的峻拔化为雍容。同时代的书法理论家窦臮在《述书赋》中敏锐指出:"通家世业,赵郡李君。《峄山》并骛,宣父同群。"将他与秦相李斯并提的评骘,此时已悄然流传。

最见其暮年心血的,当属大历二年(767年)所书《三坟记》。此碑现存西安碑林,笔画如青铜器铭文般浑穆,结体却带着唐人特有的舒展。元代郝经观此碑后题跋:"阳冰篆书庄重有法,可追斯、邈。"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碑阴题名中"将仕郎当涂令"的署名,这位七旬老者直至生命最后岁月,仍以卑微官职守护着文字的正脉。

当颜真卿在《乞御书题额恩敕批答碑》中特意请李阳冰篆额时,大唐两位书法巨匠的这次合作,恰似完成某种庄严的仪式。宋人朱长文在《续书断》中记载此事时感叹:"观其遗刻,如太阿、龙泉,横倚宝匣,华峰崧极,新浴秋露。"李阳冰或许不曾想到,他晚年这些铁画银钩,会在千年后化作《石墨镌华》中"篆学中绝,惟李阳冰独擅其妙"的定评,更与李斯并峙为篆书史上的双峰。

阮客身何在,仙云洞口横。人间不到处,今日此中行。

2025年07月05日

同时代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