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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昔二首

2025年07月05日

忆昔先皇巡朔方,千乘万骑入咸阳。
阴山骄子汗血马,长驱东胡胡走藏。
邺城反覆不足怪,关中小儿坏纪纲。
张后不乐上为忙,至令今上犹拨乱,劳心焦思补四方。
我昔近侍叨奉引,出兵整肃不可当。
为留猛士守未央,致使岐雍防西羌。
犬戎直来坐御床,百官跣足随天王。
愿见北地傅介子,老儒不用尚书郎。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
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
宫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
百馀年间未灾变,叔孙礼乐萧何律。
岂闻一绢直万钱,有田种谷今流血。
洛阳宫殿烧焚尽,宗庙新除狐兔穴。
伤心不忍问耆旧,复恐初从乱离说。
小臣鲁钝无所能,朝廷记识蒙禄秩。
周宣中兴望我皇,洒泪江汉身衰疾。

杜甫

译文

忆昔先皇巡朔方
回忆往昔先皇巡视北方边疆
千乘万骑入咸阳
千军万马浩荡进入咸阳
阴山骄子汗血马
阴山健儿骑着汗血宝马
长驱东胡胡走藏
长驱直入赶得东胡四处逃散
邺城反覆不足怪
邺城反复易主本不足为奇
关中小儿坏纪纲
长安小儿败坏朝纲法纪
张后不乐上为忙
张后不悦君王终日奔忙
至令今上犹拨乱
致使当今圣上仍在平乱
劳心焦思补四方
忧心忡忡竭力安定四方
我昔近侍叨奉引
我曾任近臣随侍在旁
出兵整肃不可当
率军出征军威不可阻挡
为留猛士守未央
为留猛将守卫皇宫
致使岐雍防西羌
却使岐雍失守西羌来犯
犬戎直来坐御床
胡兵长驱直入坐上龙椅
百官跣足随天王
百官赤脚追随天子逃亡
愿见北地傅介子
多盼有傅介子般的勇士
老儒不用尚书郎
老朽书生难当治国重任
忆昔开元全盛日
追忆开元盛世之时
小邑犹藏万家室
小城也有万户人家
稻米流脂粟米白
稻米油亮粟米雪白
公私仓廪俱丰实
官仓私库皆堆满粮
九州道路无豺虎
天下道路太平无盗
远行不劳吉日出
远行不必择选吉日
齐纨鲁缟车班班
齐绸鲁缎商队络绎
男耕女桑不相失
男耕女织各安其业
宫中圣人奏云门
宫中天子奏响礼乐
天下朋友皆胶漆
百姓和睦情谊深厚
百馀年间未灾变
百余年无重大灾祸
叔孙礼乐萧何律
礼乐法典井然有序
岂闻一绢直万钱
哪曾听说一绢值万钱
有田种谷今流血
良田沃野今成血海
洛阳宫殿烧焚尽
洛阳宫殿尽化焦土
宗庙新除狐兔穴
宗庙刚扫除狐兔窝
伤心不忍问耆旧
伤心不忍问询老人
复恐初从乱离说
怕听他们诉说离乱
小臣鲁钝无所能
微臣愚钝毫无才能
朝廷记识蒙禄秩
承蒙朝廷仍给俸禄
周宣中兴望我皇
期盼吾皇如周宣中兴
洒泪江汉身衰疾
洒泪江汉身老病缠

词语注释

朔方(shuò fāng):北方边疆
汗血马:西域良马,传说流汗如血
东胡:古代东北少数民族
邺城(yè chéng):今河北临漳,曾为北方重镇
未央:汉代皇宫,此处借指唐宫
岐雍(qí yōng):岐山雍州,指长安以西地区
犬戎:古代西北少数民族,此处指吐蕃
跣足(xiǎn zú):赤脚
傅介子:西汉勇士,曾斩杀楼兰王
开元:唐玄宗年号(713-741),盛世时期
齐纨鲁缟(qí wán lǔ gǎo):山东产的精细丝织品
云门:周代六乐之一,指宫廷雅乐
叔孙:叔孙通,汉代制定礼仪的大臣
萧何律:萧何制定的汉律,代指完善法制
耆旧(qí jiù):年高望重的老人
周宣:周宣王,实现西周中兴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