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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田父泥饮美严中丞

2025年07月05日

步屟随春风,村村自花柳。
田翁逼社日,邀我尝春酒。
酒酣夸新尹,畜眼未见有。
回头指大男,渠是弓弩手。
名在飞骑籍,长番岁时久。
前日放营农,辛苦救衰朽。
差科死则已,誓不举家走。
今年大作社,拾遗能住否。
叫妇开大瓶,盆中为吾取。
感此气扬扬,须知风化首。
语多虽杂乱,说尹终在口。
朝来偶然出,自卯将及酉。
久客惜人情,如何拒邻叟。
高声索果栗,欲起时被肘。
指挥过无礼,未觉村野丑。
月出遮我留,仍嗔问升斗。

杜甫

译文

步屟随春风,村村自花柳。
踏着木屐跟随春风漫步,每个村庄都开满鲜花垂柳。
田翁逼社日,邀我尝春酒。
老农趁着社日临近,邀请我共饮春酒。
酒酣夸新尹,畜眼未见有。
酒至酣处夸赞新县令,说他这辈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好官。
回头指大男,渠是弓弩手。
回头指着大儿子说,他是军中弓弩手。
名在飞骑籍,长番岁时久。
名字登记在骑兵名册,长期服役多年。
前日放营农,辛苦救衰朽。
前些日子被放归务农,辛苦劳作养活我们老两口。
差科死则已,誓不举家走。
宁可被徭役逼死,也发誓不全家逃亡。
今年大作社,拾遗能住否。
今年社日格外热闹,杜拾遗能否多留几日?
叫妇开大瓶,盆中为吾取。
招呼老妻打开大酒坛,用盆子给我盛酒来。
感此气扬扬,须知风化首。
感念老农的淳朴热情,方知教化之本在于民心。
语多虽杂乱,说尹终在口。
虽然言语杂乱无章,但总不离夸赞县令。
朝来偶然出,自卯将及酉。
早晨偶然出门散步,从卯时直聊到酉时。
久客惜人情,如何拒邻叟。
久居他乡更懂人情珍贵,怎忍心拒绝邻家老翁?
高声索果栗,欲起时被肘。
他高声索要干果,我想起身却被拉住衣袖。
指挥过无礼,未觉村野丑。
虽然指挥招待有些粗鲁,却不觉得乡村习俗粗鄙。
月出遮我留,仍嗔问升斗。
月亮升起还拦着不让走,又嗔怪问酒喝了多少升斗。

词语注释

步屟(xiè):古代木底鞋,鞋底有齿防滑
社日:古代祭祀土地神的节日,分春社(立春后第五个戊日)和秋社
畜眼:字面义‘蓄养的眼睛’,引申为‘这辈子’的谦称
长番:唐代兵役制度,指长期服役的士兵
差科:官府摊派的劳役赋税
拾遗:杜甫曾任左拾遗官职,这里老农用官职称呼他
自卯将及酉:卯时(5-7点)到酉时(17-19点),指从早到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