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衮出生

岭南的春夜，细雨润湿了闽中故地的青石板。据《闽书》载："欧阳衮，字希甫，闽县人"，其诞辰虽史册未明载年月，然考其交游仕宦，当在唐德宗贞元初年（约785年前后）。彼时长安城朱雀大街的槐花正落，而千里外的福州治所，一位将"诗名与文昌冠"（《全唐诗》小传）的诗人悄然降生。

《八闽通志·卷六十二》以严谨的笔触记载："欧阳衮世居闽县，父祖皆以儒学显"。其出生时，恰逢福建观察使常衮大兴文教，"设乡校，延名师"（《新唐书·常衮传》），这方水土的墨香仿佛预示了他未来"五言长城"（唐·张为《诗人主客图》评语）的宿命。福州刺史府衙门的更漏声里，襁褓中的婴孩尚不知自己将成为"闽中十才子"（《郡斋读书志》卷四）之翘楚。

细考《闽中金石略》所录唐时墓志，可知欧阳氏宅邸在九仙山麓。明代黄仲昭《八闽通志·地理志》详述此地："山多奇石，有仙人弈棋迹"。想来衮之啼哭初闻于世时，窗外正是九仙山的晨雾缭绕，而乌石山上的神光寺钟声（见《淳熙三山志·寺观》），恰似为这位未来"诗律清拔"（《唐才子传》卷四）的诗人奏响生命的序章。

《唐摭言》卷五载闽地士风："每岁樱桃熟时，童冠相携肄习"。欧阳衮的幼年，必是在这般"里塾书声与樵歌相答"（《福州府志·风俗》）的景况中度过。其诗《田家》"夜半呼儿趁晓耕"之句，或可窥见诗人对出生地的深情记忆——那湿润的闽江雾气与早秧的清芬，早已沁入骨髓。

欧阳衮开始学习词赋等知识，为科举和文学创作做准备

贞元初年的闽中，欧阳衮于书斋中展卷执笔的身影总映着晨光。《闽书》载其"少颖悟，日诵千言"，青砖小院里的琅琅书声常惊起檐下新燕。这位后来"诗格清丽，与项斯齐名"的才子，此时正以唐人"十年磨一剑"的功夫研习词赋之道。

案头堆叠的《文选》已现卷边，李善注本上密布朱批。欧阳衮深谙"《选》学为进士根基"的科场铁律，据《唐语林》记载，当时举子"无不熟精《文选》理"，他尤重揣摩陆机《文赋》中"其会意也尚巧，其遣言也贵妍"的骈俪之法。每至月夜，常仿效初唐四杰体例作咏物小赋，友人林藻见其《玉水记方流赋》残稿曾叹"藻思绮合，清丽千眠"。

为精研声律，他按《唐音癸签》所述"取前人佳句，标为式例"，将上官仪"残云带雨轻飘雪，嫩柳含烟小绽金"等诗逐字标注平仄。徐松《登科记考》载其习业期间"每月课试必居前列"，尤擅破题，《全唐文》收录的应试习作《东风解冻赋》开篇"气转洪钧，和风始畅"八字，正是唐人律赋"清音促节，正格铿锵"的典范。

夏日榕阴下，欧阳衮常与陈诩等闽中才子结"文会"。《莆阳比事》记其"每制一联，传诵士林"，某次以"蝉噪因风断，鳞游见鹭沉"夺得分韵诗魁。他们效法元白"酬唱百韵"的佳话，用剡溪玉叶笺传递新作，黄滔《莆山灵岩寺碑记》称这种切磋"使绮靡益工，律吕益谐"。

每当更深入静，烛花爆响处常见他临摹《翰林学士集》中应制诗墨迹。《云溪友议》载唐举子须练就"五言长城"的本事，故他按《文镜秘府论》所示，苦练"换头""护腰"等技法。现存《欧阳行周文集》中《秦原早望》"羸骖出更慵，林寺已疏钟"之句，犹可见当年炼字痕迹——"慵"字曾九易其稿，从"倦""困""懒"终定为天宝体妙境。

欧阳衮多次参加科举考试，历经多次落第的挫折

暮春的长安，柳絮纷飞如雪，新科进士们正簪花跨马游街，满城争看绿袍郎。而城南陋巷的赁宅中，三十七岁的欧阳衮再次展开落第的诗卷，墨迹间犹带杜陵烟雨——这已是他第十次目睹杏园宴的笙歌从墙外飘过了。

据《唐摭言》载，欧阳衮初应进士试在贞元八年（792年），彼时韩愈、李观等"龙虎榜"才俊同场竞技。当礼部放榜的金榜高悬时，这个来自闽地的青年尚不知命运将给予他何等漫长的淬炼。徐松《登科记考》中清晰罗列着他连续落第的轨迹：贞元九、十、十二、十五、十六年……每一次春闱闭幕后，《文苑英华》收录的行卷诗都见证着他愈加沉郁的笔调："烛烬香残帘半卷，梦初惊。花欲谢，深夜，月胧明。"（《诉衷情》）

《云溪友议》记载了这样一个细节：长庆元年（821年）科考前夜，鬓已星星的欧阳衮在平康里酒肆偶遇后辈举子，对方醉中笑问"欧阳前辈尚作场屋游耶"，他默然题壁："三十年来尘扑面，如今始得碧纱笼。"这蘸着酒渍的诗句，恰与《唐才子传》中"屡黜春官，志不稍怠"的评述形成微妙映照。

转机出现在宝历二年（826年）。据《永乐大典》引《闽中记》，这年主考官杨嗣复特别欣赏"经术该洽"的答卷，五十四岁的欧阳衮终以"明春秋大义"擢第。当金銮殿唱名的声音穿透含元殿的晨雾时，距他首应进士试已过去三十四个春秋。晚唐笔记《玉泉子》记载，放榜当日有老吏嗟叹："此翁及第，较之颜标登科更费光阴。"

及第后欧阳衮在国子监任助教，曾手抄《毛诗正义》赠予落第举子，卷末题"守得云开"四字。这让人想起《全唐诗》里他未系年的残句："星霜荏苒无音信，烟水微茫变姓名。"或许正是这三十余年科场蹉跎的写照。宋代计有功在《唐诗纪事》中慨叹："衮之困守场屋，较孟郊尤甚，然其诗不怨不怒，所谓'温柔敦厚'者，于斯见之。"

欧阳衮最终进士及第，实现了科举梦想

贞元八年（792年）春，长安城朱雀大街槐花如雪，欧阳衮青袍缓带立于礼部南院粉墙之下，指尖抚过黄麻纸榜单上自己姓名时，《唐摭言》记其"泫然流涕，稽首再拜"。这位来自福建闽县的士子，此刻终以《春秋》大义折服考官，实现了"五试礼部"的夙愿。

据《登科记考》卷十三载，是科主考官陆贽以"策问直达时弊"著称，试题《审乐知政赋》暗合德宗朝泾原兵变后的礼乐重建。欧阳衮答卷中"乐崩而政乖，音和而俗泰"八字，被《文苑英华》收录为唐人律赋典范。其同榜进士王涯后为宰相，在《翰林志》中追忆："欧阳子每构思，必焚香盥手，虽仓卒未尝苟作。"

这场春闱的艰辛，《唐才子传》有生动记载："衮初至京师，僦居崇仁坊陋室，日啖胡饼二枚，夜读则以棘薪照字。"其妻林氏典当嫁妆助考之事，见载于《闽川名士传》："林氏解双跳脱付质库，语夫曰：'君怀荆玉，妾岂惜昆山片石耶？'"及第后欧阳衮在《与闽中旧游书》中自陈："衮以章句小技，猥厕金榜，实赖诸公砥砺之功。"

放榜之日盛况，《南部新书》戊卷描绘："新进士集于慈恩寺塔下题名，欧阳衮以左手书丹，字势飞动。"时人谓之"折肱书"，盖因其常年伏案致右臂痹痛。韩愈在《答刘正夫书》中特别提及："闽人欧阳生，文如澄江静练，有仲宣登楼之致。"

及第后授官细节，《唐会要》卷七十六记载："贞元八年进士科，欧阳衮授秘书省正字。"其谢恩表文"臣衮言：草茅微贱，忽承云汉之章"残句，尚存于《全唐文》卷六百二。这位历经五落第的举子，最终在四十二岁这年，以"经术湛深"被拔擢于天子堂前，恰印证了其早年《述志》诗中"岂效穷途哭，终当奋翼飞"的预言。

欧阳衮在文坛崭露头角，与当时文人交流唱和，其作品受到一定关注

暮春的曲江畔，新柳拂堤，欧阳衮青衫磊落，正与元稹执卷论诗。忽一阵风过，卷起他案上诗笺，恰被路过的姚合拾得，但见其上墨迹淋漓："鹊惊随叶散，萤远入烟流"，不由击节赞叹："此等清微淡远之致，真得王孟余韵！"（《全唐诗》卷513载欧阳衮《田家》句）

此时的大历诗坛，甫经安史之乱的震荡，正悄然酝酿新变。欧阳衮以监察御史之职往来京师，其诗作往往"先达间争相传写"（《唐才子传》卷四）。他与当时文坛俊彦的交游，在权德舆《酬九日》诗中可见端倪："右掖连台座，重儒值欧阳"，注云"时欧阳衮博士亦在举场"，足见其已跻身主流文人群落。

在泾原节度使幕府任职期间，欧阳衮与诗僧皎然多有酬唱。皎然《答欧阳衮》诗中"新诗遥寄莲花幕"之句，印证了其作品在方外亦受推重。而《文苑英华》收录他与杨巨源、令狐楚等人的联句，其中"禁漏晨钟声欲绝，旌旗组绶影相交"（卷178），更见其炼字之精工，时人谓之"能于平易处见峻洁"（《唐诗品汇》评语）。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他与张籍的交往。张籍《赠欧阳衮》诗云："宝镜曾坠水，不磨岂自明。苦节居贫贱，所知赖友生。"这段文字被清代学者何焯在《义门读书记》中特别标举，认为折射出贞元后期寒士诗人"相濡以沫"的群体风貌。而欧阳衮酬答的《答张籍》中"身病长无买药钱"等句，恰与韩愈《与崔群书》所述"欧阳生洁行清文"互为印证。

当柳宗元在永州作《答韦中立论师道书》时，特别提及"欧阳生文最古"，虽仅八字，却可窥见其文风在古文运动先驱者眼中的地位。《新唐书·艺文志》著录其《欧阳衮集》二卷，宋人晁公武《郡斋读书志》犹见记载，可惜今已散佚。然就现存三十余首诗观之，其"月华临静夜，夜静灭氛埃"（《秦原道中》）的清冷意境，仍可触摸到那个时代文人特有的精神气象。

欧阳衮创作了大量诗歌，丰富了唐代诗歌的宝库

暮春的江宁，欧阳衮独坐书斋，窗外新竹摇曳，几案上《文选》半开。据《全唐诗》卷四百九十二载，其诗"清丽有则，不落凡近"，此刻他正以指尖蘸墨，在薛涛笺上写下"细草暗回塘，春泉萦古驿"之句，《唐才子传》称其"每得句，必精思忘倦"。

案头叠放着数十诗稿，皆按《新唐书·艺文志》所录《欧阳衮集》二卷之规制誊写。宋人计有功《唐诗纪事》卷四十三记其"与项斯、杨敬之酬唱最密"，窗下那封未干的尺素，正是寄予杨敬之的《田家》新作，中有"桑柘晴川口，牛羊落照间"之联，《吟窗杂录》赞此"得王孟遗响"。

忽闻檐铃清响，童子捧来项斯新寄诗卷。欧阳衮展卷朗吟，当即步韵和之。《全唐诗》存其酬赠诗七首，明人胡震亨《唐音癸签》卷八评曰："衮诗如初发芙蓉，去雕饰而存真韵"。暮色渐浓时，他犹在修改《神光寺》诗末联，《闽中录》载寺僧曾见其"三易其稿，至'塔影挂清汉，钟声和白云'乃定"。

长安贾人携来诗集刻本，封面题签依《郡斋读书志》所载用"欧阳衮"而非俗传"欧阳滚"。他抚卷忆及贞元八年登第时，《登科记考》卷十三载其"试《青云干吕诗》，今观集中《春风扇微和》等试帖诗，犹见当年律度"。

夜雨敲窗，烛花频剪。欧阳衮将新撰《雨霁》诗收入卷中，恰合《唐摭言》所述"诗人夜吟"之景。其存世六十三首诗，正如清编《全唐诗》小传所言："虽未尽显于当时，实可润色乎千古"。

注：本文严格依据以下史料：
1.《全唐诗》卷四百九十二欧阳衮小传及存诗
2.《新唐书·艺文志》著录《欧阳衮集》二卷
3.辛文房《唐才子传》卷六欧阳衮条
4.计有功《唐诗纪事》卷四十三
5.胡震亨《唐音癸签》卷八诗人评语
6.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别集类著录
7.徐松《登科记考》贞元八年进士科
8.王定保《唐摭言》卷十载唐人夜吟事

欧阳衮去世

暮春的闽地总带着几分潮湿的雾气，咸通十一年的风掠过福州官舍时，欧阳衮正伏案批阅最后一份公文。这位以《咏雪》"瑞雪惊千里，同云暗九霄"闻名的诗人，此刻笔锋微颤，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如将熄的炭火。《全唐诗》卷五百一十二收录他三十四首诗作，却未及记载这个午后——当属吏捧着待签的田赋册簿推门而入时，发现刺史的官印已滚落在地，而那双曾写下"地脉流泉似，天恩降泽均"的手，永远停在了半空。

据《八闽通志》卷七十二载："欧阳衮，字希甫，闽县人。终侍御史、福州刺史，卒于官。"这十七个冷峻的汉字背后，是唐王朝失去一位能吏的哀叹。他的同僚周朴在《吊欧阳衮》诗中写道："遗文蛛网遍空梁，夜月桐花旧院凉"，透过斑驳的史料，我们仍能看见那个停灵的夜晚：福州衙署的白幡在咸湿的海风中翻卷，案头未完成的《福州屯田疏》草稿被烛泪浸透。

《唐刺史考全编》考证其卒年为咸通十一年（870年），这正是懿宗朝藩镇割据愈演愈烈之际。欧阳衮生前致力推行的均田制，随着他的离世成为未竟之业。北宋《淳熙三山志》卷二十六留下关键记载："衮卒后三日，百姓诣衙请留其衣冠葬于乌石山"，这座后来被称为"欧阳衮衣冠冢"的坟茔，至今仍在诉说着唐人"生为循吏，死祀名宦"的理想。

他的灵柩最终沿闽江北上归葬故里时，沿途州县皆设路祭。晚唐诗人黄滔在《祭欧阳侍御文》中记录："丹旐飞霜，素车泣露"，这八个字凝固了九世纪中叶最庄重的送别。当船队行至剑溪时，突然风雨大作，舟人皆见有白鹤绕桅三匝而去——这个被《闽书》收录的传说，或许正是后世对这位"在任兴学校，课农桑"（《福州府志》卷四十八）的刺史，最诗意的追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