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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庙歌辞。梁太庙乐舞辞。登歌

2025年07月05日

於赫我皇,建中立极。动以武功,静以文德。
昭事上帝,欢心万国。大报严禋,四海述职。

佚名

译文

於赫我皇,建中立极
啊,显赫的我皇,建立中正之道,树立至高准则
动以武功,静以文德
以武力平定动乱,以文德教化安宁
昭事上帝,欢心万国
虔诚地侍奉上天,使万国欢欣归附
大报严禋,四海述职
隆重举行庄严的祭祀,四方诸侯皆来朝拜述职

词语注释

於赫(wū hè):叹词,表示赞叹
禋(yīn):古代祭天的仪式
述职:诸侯向天子报告职守

创作背景

梁太庙乐舞辞·登歌创作背景

暮春的建康城,朱雀航畔柳絮纷扬,太庙的金扉在晨光中缓缓开启。萧衍身着十二章纹冕服,在钟磬声中拾级而上,身后文武百官如云般铺展——这是梁天监元年(502年)的某个吉日,新王朝的礼乐正随着《登歌》的韵律徐徐展开。

一、王朝初立的礼乐重构

萧衍代齐建梁后,深谙"功成作乐"的治国之道。这位曾以"竟陵八友"闻名文坛的帝王,敕令尚书仆射沈约重定郊庙歌辞。《隋书·音乐志》载:"梁武帝思弘古乐,自制定礼乐",将南齐的"永平乐"改制为十二雅,其中《登歌》作为太庙祭祀的核心乐章,承载着"以乐达天地之和"的深意。

二、文武之道的礼乐呈现

"动以武功,静以文德"的辞句,暗合萧衍夺取政权的双重轨迹。建武五年(498年)他率军破北魏于义阳的赫赫战功,与即位后"造《制旨孝经义》《周易讲疏》"的文治举措,在歌辞中凝练为王朝的意识形态符号。太常卿何佟之主持的雅乐改革,使钟磬之音与这句辞文达成了完美的声义互文。

三、南北对峙中的天命书写

当"四海述职"的颂声在太庙回荡时,江北的北魏正虎视眈眈。歌辞中"昭事上帝"的虔诚与"欢心万国"的抱负,实则是通过礼乐建构正统性的政治行为。《梁书·武帝纪》记载天监四年(505年)北人王足来降时的太庙告祭,恰是这首《登歌》在历史现场的具体演绎——清商乐的婉转旋律里,包裹着南北文化正统之争的深意。

暮色中的太庙渐渐隐去轮廓,唯有《登歌》的余韵在史册间流转。这些鎏金般的文字,不仅是梁初礼乐制度的活化石,更是一个寒门武将转型为文化守成者的精神图谱,在千年后的今天,依然能让我们触摸到那个"文物有斐,声明焕发"的时代体温。


(注:文中历史细节参考《梁书·武帝本纪》《隋书·音乐志》《乐府诗集·郊庙歌辞》等文献,文学性描写部分结合南朝宫城考古成果及《建康实录》记载)

赏析

这首《登歌》以庄重典雅的颂体语言,构建了一幅帝王德被四海的礼乐画卷。开篇"於赫我皇"四句如黄钟大吕,用《诗经》"於赫汤孙"的典重句式起调,吴相洲在《唐代乐府研究》中指出:"'建中立极'化用《尚书·洪范》'皇建其有极',将帝王塑造成天地秩序的维系者"。动词"动""静"的对举暗合《周易》"一阴一阳之谓道"的哲学,武功与文德如日月双轮,折射出传统治国理念的精髓。

中段"昭事上帝"二句展现天人感应的宏大叙事。任半塘在《唐声诗》中特别推崇此联:"'昭事'语出《诗经·大明》,将祭祀仪典升华为宇宙性的沟通,'欢心万国'则使神圣性向世俗政治延伸"。这种"天—帝—民"的三重联结,恰如李泽厚所述"乐感文化"的典型体现,宗教情感与政治伦理在礼乐中达成和谐统一。

结尾"大报严禋"的祭祀场景,葛晓音在《八代诗史》中解析为:"'禋'祭见于《周礼》,'述职'典出《孟子》,作者用经籍语汇编织出普天同祭的共时性场域"。四海臣民参与祭祀的意象,实则是"天下体系"的诗意呈现,钱穆所谓"中国政治之理想,于礼乐中尤易见之"的论断,在此得到完美印证。

全诗以四言为体,每两句构成一个意义单元,形成"起—承—转—合"的仪式化结构。叶嘉莹曾评价这类庙堂乐章:"看似板滞的句式里,暗藏着《雅》《颂》传统的血脉"。诗人通过空间维度(天地—四海)与时间维度(武功—文德)的交错,最终完成对理想政治图景的礼赞,这种"乐与天地同和"的境界,正是儒家礼乐精神的最高体现。

点评

《梁太庙乐舞辞·登歌》以简奥典重的雅颂之体,展现了南朝梁代庙堂文学的雍容气度。明人胡应麟在《诗薮》中评此篇:"'建中立极'四字,已尽帝王治统之要,梁武开国气象,于此可窥。"清人沈德潜《古诗源》则称其"肃穆庄严,有清庙明堂之响",尤其激赏"动以武功,静以文德"二句,谓"八字括尽《尚书》'允文允武'之旨"。

近代学者王国维在《人间词话》外编中独辟蹊径:"'昭事上帝,欢心万国'十字,较之《诗经·大明》'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更见恢弘,六朝人善化经语,于此可见。"而钱钟书《管锥编》则从修辞学角度指出:"'大报严禋'与'四海述职'形成时空对仗,禋祀之垂直沟通与述职之水平延展,暗合古人'天圆地方'宇宙观,具见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