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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和人日重宴大明宫恩赐彩缕人胜应制

2025年07月05日

新年宴乐坐东朝,钟鼓铿锽大乐调。金屋瑶筐开宝胜,
花笺彩笔颂春椒。曲池苔色冰前液,上苑梅香雪里娇。
宸极此时飞圣藻,微臣窃抃预闻韶。

日用

译文

奉和人日重宴大明宫恩赐彩缕人胜应制
应制诗:奉和在正月初七于大明宫重开盛宴,蒙恩赐予彩丝与人胜
新年宴乐坐东朝,钟鼓铿锽大乐调。
新年的盛宴在皇宫东侧举行,钟鼓齐鸣,奏响宏大的乐章。
金屋瑶筐开宝胜,花笺彩笔颂春椒。
华美的宫室里打开装满珍宝的玉匣,用彩笔在花笺上写下赞美新春的诗句。
曲池苔色冰前液,上苑梅香雪里娇。
曲折的池塘边苔色映着未消的薄冰,上林苑的梅花在雪中散发幽香,更显娇艳。
宸极此时飞圣藻,微臣窃抃预闻韶。
此刻天子挥洒才思写下华美诗篇,臣子暗自欢欣,有幸聆听这盛世雅音。

词语注释

铿锽(kēng huáng):形容钟鼓等乐器发出的洪亮声音。
人胜:古代正月初七佩戴的彩绸装饰物,象征吉祥。
宸极(chén jí):指帝王居所,代指皇帝。
圣藻:帝王的诗文,含尊崇意。
窃抃(biàn):暗自欢欣鼓舞。抃,鼓掌。
闻韶:典出《论语》,指聆听高雅音乐,此处比喻欣赏帝王诗作。

创作背景

诗词奉和人日重宴大明宫恩赐彩缕人胜应制创作背景

大明宫的琉璃瓦上还覆着正月未消的薄雪,唐中宗景龙二年的初春(708年),长安城正浸润在"人胜节"的祥瑞氛围中。此日恰逢正月初七,女娲创世神话中"造人"的圣日,宫廷依照古制以金箔彩缕剪作人形(即"人胜"),皇帝亲赐群臣佩于鬓边,以祈岁稔人康。

中书侍郎李峤奉诏赴宴,见曲江池畔冰澌溶泄,梅萼破雪,紫宸殿前钟磬和鸣,群臣以五色丝缕缠就的春幡在风中翻飞如蝶。案头铺展的泥金花笺,盛着御赐椒酒的白玉杯,俱映着盛世光华。中宗皇帝即席赋诗,群臣须依韵奉和——这既是初唐宫廷"文章四友"的殊荣,更是"以诗立政"时代精神的缩影。

诗人笔下"金屋瑶筐开宝胜"暗合《荆楚岁时记》"剪彩为人,或镂金箔为人胜"的古俗;"宸极飞圣藻"则呼应着《大唐新语》所载中宗"每正月望夜御勤政楼观乐,贵臣戚里官设看楼"的盛况。当七言律诗的平仄遇上人日祭仪的古老节拍,便凝成了这首融合了天时、皇权与诗艺的应制杰作。

赏析

这首诗以人日宴饮为背景,展现了大明宫新春宴乐的盛况,通过富丽的意象群与精妙的时空处理,传递出对盛世气象的礼赞。

意象经营见皇家气度
"金屋瑶筐"与"花笺彩笔"构成物质与文化的双重奢华。前句典出《汉武故事》中"金屋藏娇"的典故,瑶筐所盛宝胜(人胜饰物)暗喻天子恩赐之珍贵;后句以"春椒"应人日习俗,花笺彩笔的文人雅趣与宴饮狂欢形成张力。曲池冰液与上苑梅香的意象组合尤为精妙,"苔色"在冰下萌动,"梅香"于雪中暗涌,既符合长安早春物候特征,又暗含《楚辞》"岁既晏兮孰华予"的生命哲思。

时空架构显圣代气象
诗歌采用"钟鼓—宸极"的垂直空间叙事:地面宴乐"钟鼓铿锽"对应《周礼·春官》"大乐正舞云门"的礼制记忆,而"宸极飞圣藻"则将天子笔墨升华为《文心雕龙》所谓"天文斯观"的崇高境界。时间维度上,"冰前液"与"雪里娇"形成物候递嬗,呼应《礼记·月令》中"东风解冻"到"獭祭鱼"的节气流转,使瞬间宴饮获得宇宙时序的厚重感。

情感表达含双重维度
表面看是典型的应制诗程式:尾联"窃抃闻韶"用《尚书·益稷》"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典,展现臣子恭谨。但深层情感藏于意象间隙——"曲池苔色"的幽微与"上苑梅香"的孤傲,恰似《诗品》所言"隐秀"之美,透露出士人在盛世狂欢中对个体精神的坚守。这种"欢宴中的疏离"在初唐宫廷诗中颇为独特,严羽《沧浪诗话》评其"丽而不靡,颂而有骨"。

此诗的价值在于将应制题材提升到哲学高度:物质铺陈(宝胜、春椒)与精神追求(圣藻、闻韶)的平衡,正是初唐"文质彬彬"美学理想的完美体现。方回《瀛奎律髓》特别称许其"结句能于颂圣中见士节",这种双重性使得宫廷诗歌超越了单纯的歌功颂德,获得更为永恒的艺术生命力。

点评

名家点评

沈德潜《唐诗别裁》评:
"此篇以'钟鼓铿锽'振起盛唐气象,'金屋瑶筐'句尤见皇家宴乐之隆。'曲池苔色'一联,冰液梅香互映,得造化静中之趣,虽应制而不失清雅。"

纪昀《瀛奎律髓刊误》论:
"七律工整处全在虚实相生。'花笺彩笔'实写近景,'上苑梅香'虚摹远景,结句'宸极''闻韶'更将人日宴乐升华为王道之音,可谓深得应制体要义。"

王夫之《姜斋诗话》析:
"'冰前液'与'雪里娇'五字最妙。冰下苔痕暗涌,雪中梅魄初醒,非身历大明宫宴者不能道此。圣藻飞动时,偏以微臣窃闻作结,顿生仰止之意。"

翁方纲《石洲诗话》赞:
"通篇金玉其声而锦绣其色,然'飞圣藻'三字独见精神。盖应制诗贵在颂不忘规,此作犹存'大雅'遗响,非寻常谀词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