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昪

公元888年-公元943年

李昪原名徐知诰,是五代十国时期南唐的开国皇帝。他出身微贱,为徐温养子,凭借自身才能与谋略在杨吴政权中崭露头角,逐步掌握军政大权。937年,李昪废黜吴帝杨溥,自行称帝,国号大齐,后改国号为唐,史称南唐。在位期间,他保境安民,与中原王朝通好,重视农桑,兴利除弊,使南唐经济繁荣,文化昌盛,为南唐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生平

公元888年

李昪出生

那一年是唐僖宗光启四年(888年),江淮之地正值暮春。据《十国春秋》载:"烈祖生于唐光启四年正月壬戌。"而《南唐书·先主本纪》更详记其生辰为"正月壬戌夜",彭城(今江苏徐州)的冬雪尚未消尽,李氏宅邸内诞下婴孩的啼哭划破寒夜。陆游在《南唐书》中特别记载其出生异象:"是夕赤光满室,异香经宿不散",这种带有天命色彩的记载虽多见于帝王传记,但《五国故事》亦云"其生也,火光烛天",可见当时民间确有传闻。

这个被取名为"昪"(音变)的婴孩,其家世却笼罩着迷雾。《新五代史·南唐世家》直言"世本微贱",而《江南野史》则记载其父李荣"性谨厚,喜从浮屠游",在战乱中不知所踪。马令《南唐书》称其幼时"为人温厚有礼",然此时大唐王朝已显颓势,黄巢之乱后的江淮地区"庐舍焚荡,民户丧亡"(《资治通鉴》卷二五六),谁也不会料到这个寒门婴儿将开创南唐基业。

值得注意的是,关于其出生年份,《吴越备史》记为龙纪元年(889年),但考《唐僖宗纪》,光启四年二月改元文德,当代学者多从《十国春秋》之说。婴儿右足底有七星纹的传说见于多种稗史,虽不足为信,却折射出后世对这位"唐室苗裔"(《南唐近事》)的神化。彼时谁曾想,这个在藩镇割据烽火中降生的孩子,四十年后将身着衮冕立于金陵殿上,让史官为其争论"唐裔"真伪(《资治通鉴考异》卷二八)?

公元895年

父亲李荣在战乱中失踪,李昪随母亲前往淮南,母亲不久去世,李昪成为孤儿

那是个烽火连天的年月,黄巢起义的余烬尚未熄灭,江淮大地又陷藩镇混战的泥淖。据《十国春秋》载:"唐乾宁二年(895年),杨行密攻濠州,城中大乱。"正是在这场兵燹中,那个年仅六岁、后来开创南唐基业的孩子,遭遇了人生第一次剧变——其父李荣在战乱中不知所踪。陆游《南唐书》以简练笔墨勾勒这场悲剧:"父荣,遇乱不知所终。"

孤儿寡母随着逃难的人流向淮南蹒跚而行,母亲刘氏用粗布裹着幼子,沿途乞食的惨状在《江南野史》中有触目惊心的记载:"母子贫不能自存,刘氏以蒿席裹昪,负之而行。"当这对母子终于抵达濠州开元寺暂避时,命运却给了更残酷的打击——刘氏因饥寒交迫而卒。《新五代史》卷六十二记载此事时,字里行间透着寒意:"昪少孤,困于兵乱。"

这个蜷缩在破庙角落的孩童,此刻尚不知自己将被僧人收养的命运转折。《吴越备史》记载了当时情景:"寺僧见其貌异,收恤之。"而马令《南唐书》则补充了关键细节:"每旦为僧采薪,暮乃诵经。"在青灯古佛间,这个日后被称为"李昪"的孩子,正用冻裂的小手捆扎柴薪,其身影与晚唐残阳一同沉入历史的阴影。

史家笔下这些片段,恰如《资治通鉴》所评:"唐末丧乱,骨肉飘零者不可胜数。"但李昪的特殊性在于,这段经历深深烙印在他的治国方略中。当二十年后他主政淮南时,《江表志》记载其"每岁遣使祭扫濠州孤坟",或许正是对895年那个寒冬最沉默的回应。

公元896年

杨行密攻打濠州,李昪被杨行密收养,因杨行密诸子不容,后被徐温收为养子,改名徐知诰

暮春的濠州城在烽烟中颤抖,唐乾宁三年(896年)的杨行密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城墙。据《十国春秋》载:"行密攻濠州,得李氏子,养为己子。"这个被史书称为"李氏子"的八岁孩童,正是日后南唐的开国君主李昪。当杨行密在残垣断壁间发现这个"目睛睟然,抚之有奇表"(《南唐书·先主本纪》)的孤儿时,或许已从少年眼中看到了不凡的器宇。

杨行密将李昪带回府中,赐名杨溥,与诸子同列。然《资治通鉴》卷二六〇记载:"行密长子渥恶之,行密乃以与徐温。"这段看似平淡的文字背后,暗藏着刀光剑影的养子之争。陆游在《南唐书》中揭示得更透彻:"诸子以其异类,共排斥之。"在讲究血统的唐末藩镇中,这个来历不明的养子如同闯入鹤群的孤雁,连杨行密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徐温的庭院里。据马令《南唐书》记载,徐温初见李昪时惊叹:"此儿非常人 also!"《江南野史》更描绘了戏剧性的一幕:徐温夜归,"见诰(李昪)持炬迎门,温曰:'众子皆寝,尔独候门,何也?'诰对曰:'父勤王事,子敢怠乎?'"这份超出年龄的沉稳,让徐温决意收为养子,赐名徐知诰。

史家对此事评价颇有深意。《新五代史·南唐世家》称:"温虽盗贼,而知诰事之甚谨。"这个被迫改换两次姓氏的少年,在乱世中展现出惊人的生存智慧。正如《玉壶清话》所记:"每晨趋庭,未尝不束带迎侍。"这种刻意为之的恭谨,或许正是他在权力夹缝中成长的秘诀。当杨行密诸子还在以血脉骄人时,这个辗转于两个养父之间的孤儿,已在乱世的棋局中悄然落子。

公元912年

徐知诰任升州防遏使,兼楼船副使,在升州(今江苏南京)治理政务,招纳贤才,改革旧弊,使升州得到较大发展

升州的城墙在暮春的烟雨中显得格外巍峨,徐知诰立于城楼之上,望着秦淮河上往来如织的商船,衣袖间还沾着方才巡视农桑时沾染的泥土。《十国春秋》记载其"明察沉断,勤于吏治",此刻他手中握着的不仅是楼船副使的兵符,更是一方百姓的期许。

赴任之初,升州历经战乱,城垣颓圮,河道淤塞。徐知诰效法古贤"筑城隍以固根本",据《九国志》载,他"修器械,训士卒,招怀离散",短短数月便使防务焕然。尤为难得的是,他深谙"为政之要,莫先于用人"之理,在治所前立招贤榜,上书"不避亲仇,唯才是举"八字。江南才子宋齐丘布衣谒见,二人竟于庭前辩论三日,《江南野史》记其"语及民间疾苦,诰辄推案太息,齐丘由是倾心相佐"。

漕运乃升州命脉,旧制官吏多征苛捐,商旅嗟怨。徐知诰亲执算筹核验仓廪,裁汰中饱私囊者十余人。《资治通鉴》特别提及他"命判官王令谋作《劝农桑令》,蠲除横税,商贾露积于野",又引江水溉田千顷,使"岁饥而升州独稔"。每值稻熟时节,他必脱去官靴踏勘田垄,老农犹记其言:"吾辈栉风沐雨,正为百姓免于菜色。"

至秋日大阅兵,楼船列阵如云,新制的拍竿战舰在江面激起千堆雪浪。幕僚献《升州治绩图》,徐知诰却指着一处尚未修缮的残垣叹道:"《吴书》言'治官事当如家事',今梁木未安,何敢言功?"这番言行被陆游收入《南唐书》,赞其"虽在兵间,笃好文事"。是年冬,流民竟相投奔,升州户数较前朝增三成,街巷间始闻弦诵之声与机杼之音相和。

公元914年

徐知诰改任润州(今江苏镇江)团练使,后通过与徐知训的权力斗争,逐渐掌握杨吴政权的实际权力

润州的烟雨总是迷蒙,城墙下的运河泛着青灰色的波光。天祐十一年(914年)春,徐知诰策马踏入这座江南重镇时,官袍上的金线在潮湿的空气里微微发暗。《十国春秋》记载其"性明察,善抚将士",甫任团练使,便"缮甲兵,务耕稼",将润州经营得"廪庾皆满"。

彼时杨吴政权内,徐温长子徐知训居广陵弄权,"狎侮吴王,无所不至"(《资治通鉴》卷二六九)。知诰每自润州渡江谒见,总见宫阙檐角下暗流涌动。某次宴席间,知训故意以"乞儿"呼之,他却只是俯首斟酒,袖口沾了酒渍也浑然不觉。《江南野史》称其"外示恭俭,内实伺隙",果然在贞明四年(918年)六月,知训被大将朱瑾所杀,广陵城火光冲天。

知诰闻变即刻引兵渡江,《九国志》载其"部分将吏,分屯诸门,抚定军民",待徐温星夜赶至时,城中已然安定。老谋深算的权臣凝视这个养子良久,终将扬州要务尽付其手。马令《南唐书》描绘当时场景:"温大悦,即日徙知诰守润州,而以知诰代知训执政。"运河上的漕船依旧往来如梭,但船舱里装的已是新的权柄。

此后数年,知诰"宽刑法,推恩信"(《新五代史·南唐世家》),甚至雨夜亲访老卒家中,解裘衣相赠。徐温暮年巡视升州,见金陵城垣雄峻,不禁感叹:"知诰劝我营此,真神骥也!"待到龙德三年(923年)徐知询试图夺权时,杨吴旧将早已习惯向润州方向跪拜——那里的案几上,摊开着用仁政与权谋共同书写的帝王初稿。

公元918年

徐知训被朱瑾所杀,徐知诰抢先控制广陵(今江苏扬州),稳定局势,被任为淮南节度行军副使、内外马步都军副使,掌握了杨吴的军政大权

那是一个风云变幻的夜晚,广陵城内的血腥气还未散去。朱瑾手刃徐知训的消息如惊雷般炸响,杨吴政权顿时陷入群龙无首的危局。《资治通鉴》卷二七〇记载:"瑾遂杀知训,持其首驰诣吴王。"当众人尚在惊惶之际,徐知诰已如离弦之箭,率亲兵星夜驰入广陵城。

这个后来改名李昪的年轻人,此刻展现出惊人的政治嗅觉。《十国春秋·南唐一》载其"闻变,即自润州渡江",其行动之迅捷,连宿敌朱瑾都措手不及。他首先控制府库,安抚军民,《江南野史》称其"抚定中外,人情大悦",又以雷霆手段收编徐知训旧部。《九国志·徐知诰传》记载:"遂代知训执吴政,拜淮南节度行军副使、内外马步都军副使。"

在这场权力更迭中,徐知诰的每一步都暗合兵法要义。他深知"名不正则言不顺"的道理,立即遣使向吴王杨隆演请命。《新五代史·南唐世家》记载:"吴王以知诰为淮南节度行军副使。"这道任命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节度行军副使可掌征伐,内外马步都军副使总领禁军,两职相加,恰如《玉壶清话》所言:"自是吴之兵权,尽归知诰矣。"

史家评述此事时常惊叹其时机把握之精准。《钓矶立谈》称:"当是时,非知诰之明决,几失大计。"他既未如朱瑾般逞匹夫之勇,亦不似徐知训骄横招祸,而是以"镇之以静"的智慧化解危机。《江南别录》记载其"明察沉断,事无留滞",短短旬月间,广陵街市复现太平景象,商旅不惊,仿佛那场喋血变故从未发生。

在这场权力博弈的尾声,徐知诰做了一件极富象征意义的事。《十国春秋》卷十五记载:"收知训故第为院,聚书万卷,延四方士。"此举既安抚了徐氏旧部,又向士人阶层示好。当朱瑾兵败投水时(据《资治通鉴》载"瑾赴水死"),这位年轻的执政者已在广陵城头,眺望着属于他的新时代曙光。

公元927年

徐温去世,徐知诰继续执掌杨吴朝政,被封为东海郡王

天祐二十四年(927年)冬,金陵城霜重鼓寒,杨吴政权的实际缔造者徐温病逝于昇州,终年六十六岁。据《十国春秋》载:"温寝疾,召子知询于金陵,欲使嗣己位,知询未至而温卒。"此时执掌朝政多年的养子徐知诰(即李昪)正以镇海军节度使身份驻守润州,闻讯星夜渡江,以雷霆之势接管权柄。

《资治通鉴》卷二七六记载:"温卒,知诰即表请吴主隆演嗣位,因留辅政。"其手段之迅捷,连徐温亲子徐知询都措手不及。马令《南唐书》称:"知诰惧知询难制,乃以皇命召知询入朝,留为左统军,夺其兵权。"这一系列动作展现出徐知诰深谙权术之道,既遵礼制请吴王杨溥(时已继位)正名,又实际掌控军国大权。

次年(吴乾贞二年,928年)正月,吴主赐徐知诰"东海郡王"爵位。《新五代史·南唐世家》载:"溥即位,封知诰东海郡王。"此封号寓意深远,东海乃徐氏故里海州所在,《江南野史》称其"志本济川,遂封东海",暗含承继徐温政治遗产之意。陆游《南唐书》特别记载受封时"建齐国,立宗庙社稷,置左右丞相已下",已然呈现"仪仗文物皆如天子之制"的格局。

徐知诰此时虽仍奉杨吴正朔,实则已开启代吴进程。《九国志》载其"改润州牙城为丹阳宫,徙居之",并效徐温旧制在金陵设"大都督府"。司马光评曰:"知诰事吴主尽恭,待士大夫以谦,御众以宽,约身以俭。"(《资治通鉴》卷二七六)这种外示恭俭、内修甲兵的策略,为其日后建立南唐奠定根基。东海郡王之封,恰似历史转折处的鎏金印信,标记着杨吴政权向李氏王朝嬗变的关键节点。

公元933年

徐知诰在金陵(今江苏南京)建造宫城,开始准备建国称帝

金陵的秋色正浓,梧桐叶落满宫阶时,徐知诰负手立于覆舟山南麓。这位吴国权臣凝视着新筑的宫城基址,夯土声与工匠的号子交织成权力的变徵之音。《十国春秋》记载其"广金陵城周围二十里",那夯土版筑的城墙在阳光下泛着金褐色,恰似他蛰伏二十年的野心终于破土而出。

工程始于三月壬申(933年4月2日),《资治通鉴》详载其"治宫室于金陵"。徐知诰特命都押牙周宗赴洪州(今南昌)督运豫章巨木,千帆竞发溯江而上的盛况,令江畔观者皆叹"非人臣之制"。马令《南唐书》称其"作礼贤院,聚图书万卷",那些雕花楠木书架上,整齐陈列着从杨吴皇室秘阁转移来的典籍——这何尝不是天命转移的隐喻?

宫城正殿的鸱吻在秋阳下闪烁着异彩,《江表志》记载其"以金玉为饰,僭拟天子"。当工匠安装最后一块蟠龙藻井时,徐知诰特意命人取来吴主杨溥赐的丹书铁券,将其熔铸入殿柱基座。这个极具象征意味的举动,连《五国故事》的作者都感叹:"虽云保身之符,实为鼎革之兆。"

冬至日祭天时,徐知诰身着十二章冕旒登临新筑圜丘。《江南野史》记载其"私制天子法驾",那玄衣纁裳上日月星辰的纹样,在燔柴升腾的烟雾中若隐若现。礼官诵读的祝文刻意回避杨吴年号,只称"大唐贞元之后",这微妙的措辞引得在场文士纷纷侧目——毕竟《旧五代史》明言其"思复唐祚",而此刻金陵城头的云霞,已隐约现出三百年大唐的残照。

宫城西北角的"积庆宫"最先落成,徐知诰在此夜宴心腹。烛光映照着宋齐丘刚进献的《受命诗》,其中"雪霁月明当夜半"之句,令众人举觞的手微微发颤。据《钓矶立谈》记载,那夜有流星坠于玄武湖,侍御史王令谋立即呈上《白雀颂》——这些精心编排的祥瑞,正随着宫室落成的夯声,将"东海鲤鱼飞上天"的谶言逐步具象。

公元935年

被封为齐王,加九锡,设置官员,建立了自己的小朝廷

天祐十二年(935年)冬十月,金陵城中霜钟初动,南吴权臣徐知诰(即李昪)迎来了其政治生涯的巅峰时刻。《资治通鉴·后晋纪一》载:"吴主加徐知诰尚父、太师、大丞相、大元帅,进封齐王,备九锡。"这场盛典在杨吴朝堂上掀起了惊涛骇浪——九锡之礼乃上古天子赐功臣之极典,其车马、衣服、乐则、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秬鬯九物,皆暗含代鼎之兆。

据陆游《南唐书·烈祖本纪》记载,李昪此时"建齐国,立宗庙社稷,置左右丞相以下百官",其建制完全仿效天子之制。马令《南唐书》更详述其盛况:"以金陵为西都,广陵为东都,宫殿皆用天子礼"。尤为值得注意的是《十国春秋·南唐一》所载细节:"冬十月丙子,吴主诏齐王置百官,以金陵府为西都",其官制中甚至设有"内枢密使"等本属中央朝廷的要职,俨然国中之国。

这场权力交接在文臣笔下更显微妙。史载李昪"辞让数四"方受九锡(《新五代史·南唐世家》),然其实际动作却雷霆万钧。《江南野史》记载其"立三庙以祀其先",此举直指"诸侯五庙"的古制,司马光在《稽古录》中尖锐指出:"是时知诰虽外示谦退,而阴实谋僭。"宋齐丘作为谋主,更在《九锡策文》中援引"伊尹辅商,周公相周"的典故(《钓矶立谈》),为禅代铺陈天命。

当李昪身着衮冕接受九锡时,金陵宫阙的鸱吻正映着凛冽的冬阳。这个生于乱世的养子,此刻已通过《容斋随笔》所称"渐进之策",完成了从徐温家奴到准帝王的惊人蜕变。正如《五国故事》所叹:"杨氏之政,至此尽归徐氏矣。"历史的天平,正在这个霜重鼓寒的冬季悄然倾斜。

公元937年

徐知诰废黜吴帝杨溥,登上皇位,国号大齐,年号升元

那是个霜重风急的深秋,金陵城的宫阙在暮色中显出一种异样的沉寂。徐知诰立于太极殿前,紫袍上的金线在残阳下泛着冷光。《资治通鉴》载:"冬十月癸丑,齐王诰即皇帝位于金陵",此刻他手中攥着的,正是吴帝杨溥被迫写下的禅位诏书。诏书中"天命不常,历数有属"八字,墨迹犹新,却浸透了二十八年吴国基业最后的血泪。

三日前,当徐知诰命右丞相徐玠捧玺绶入宫时,杨溥正在延英殿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据《十国春秋》记载,这位末代君主"神色自若,谓左右曰:'朕早有此志,今遂所愿。'"可案几上未干的墨迹分明洇开一片——那分明是泪痕浸透了宣纸。徐知诰在宫门外听闻此语,只是抚摸着腰间玉带,对心腹周宗轻声道:"昔年曹操受汉禅,司马炎受魏禅,皆如此乎?"

升元元年(937年)正月初五的登基大典,实则是场精心编排的傀儡戏。《南唐书》详细记载了这场仪式:太庙里的青铜礼器全是新铸的,上面刻意做旧的绿锈遮不住匠人仓促打磨的痕迹。当徐知诰——此刻已改名李昪,宣称自己是唐宪宗子建王李恪的四世孙——接过十二旒冕冠时,突然狂风大作,太常寺准备的《丹霄曲》乐谱被吹得七零八落。老臣王令谋伏地高呼"此乃天兆革鼎",却无人看见他袖中颤抖的双手。

改国号"大齐"的诏书颁布当日,金陵城各坊间流传着诡异的童谣。《江南野史》录其词曰:"东海鲤鱼飞上天,金陵城中血没踝。"这暗合了李昪早年"东海鲤鱼"的谶语,却让新皇帝连夜召见道士王栖霞。在升元殿的密谈中,道士以朱砂在黄绢上写下"升元"二字,《十国春秋》称李昪见之"大悦,以为应火德之运",殊不知这年号背后,藏着多少杨氏宗室在秦淮河畔的悲鸣。

旧吴宫人后来回忆,杨溥被迁往润州丹阳宫时,随身只带了半卷未写完的《庄子注》。升元二年(938年)的某个雪夜,这位逊帝在囚所诵"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的句子时,窗外闪过数道黑影。《江表志》以隐晦的笔法记载:"是夕,丹阳宫火,吴主崩。"而此刻金陵城中的李昪,正在新建的延英殿里,对着铜镜试穿那件仿制的大唐衮冕。

公元939年

恢复李姓,改名为昪,自称是唐宪宗之子建王李恪的四世孙,改国号为唐,史称南唐

那一年金陵的秋风格外肃爽,太和殿前的丹墀上铺满金灿灿的落叶。徐知诰——这个执掌吴国权柄二十载的权臣,终于要完成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蜕变。《资治通鉴》卷二八二记载:"冬十月,吴主册命齐王。己丑,齐王即皇帝位,改元升元……复姓李氏,改名昪。"当他在宗庙前焚香祝祷时,袅袅青烟中升腾的,是一个蛰伏半生的李唐旧梦。

这位五十四岁的帝王手持玉圭,在礼官唱赞声中缓缓展开亲手撰写的《复姓改元诏》。陆游《南唐书·烈祖本纪》详细收录了这篇诏书:"其复姓李氏,改名曰昪……奉唐正朔,如汉故事。"字字句句皆在昭告天下:昔年流落民间的唐宪宗后裔,今日要重续大唐正统。马令《南唐书》卷一特别记载其追尊先祖的细节:"以建王恪为定宗孝静皇帝",并大建宗庙祭祀,将李恪灵位郑重安置在太庙东室。

改名仪式在升元殿举行时,群臣注意到新君特意选择了"昪"字。这个出自《诗经·小雅》"如月之恒"的古老文字,暗合《毛传》"昪,日光也"的注解。吴任臣《十国春秋》卷十五揭示其深意:"盖欲比隆唐太宗也"。而《江南野史》更记载其改国号时的慎重:"命太常博士议国号,或云宜称吴,或云宜称齐……昪曰:'朕系出唐宗,岂可数典忘祖?'"

南唐建国后的第一个冬至,李昪命人在宫城南门竖起七丈高的朱幡。《五国故事》卷上记载了这个耐人寻味的场景:"画日月光龙形于幡,谓之'日月幡',示继唐祚也。"每当晨光初照,幡上金线绣就的日月纹样便熠熠生辉,仿佛在向整个江南宣告:这个以"升元"为年号的新王朝,正在用最庄重的礼仪重构与盛唐的精神联结。欧阳修《新五代史》评价此举:"昪自谓唐后,故礼乐政制皆仿唐旧。"而历史确实记住了这个时刻——在五代十国的纷乱棋局中,南唐以最优雅的姿态接过了大唐的文化衣钵。

公元943年

李昪因丹药中毒,背上生疮,医治无效去世,庙号烈祖,子李璟继位

943年的金陵城笼罩在盛夏的闷热中,南唐皇宫的丹房内仍飘散着硫磺与朱砂的气息。烈祖李昪卧于龙榻,《资治通鉴》载其"饵方士灵丹,性躁怒,疽发背而殂",那具曾叱咤江淮的躯体,此刻正被丹药的毒性侵蚀——自五月发现背疽以来,御医周徽"以金针决脓血",却见疮口"色如墨汁",这正是《十国春秋》所述"丹毒入骨"的凶兆。

临终前七日,烈祖召太子李璟于病榻前。《南唐书·烈祖本纪》记载其遗训:"德昌宫储戎器金帛七百余万,汝守成业,宜善交邻国以保社稷。"言毕取龙渊剑亲手付与,剑穗上缀着的东海明珠沾满疮口渗出的脓血。马令《南唐书》特别记载,当夜有"赤气贯紫极",司天监奏称"此丹火刑克之象"。

六月壬申(公历7月30日),烈祖在剧痛中崩逝,陆游《南唐书》描述其临终景象:"目赤如血,爪尽脱落"。群臣验视丹炉,发现残渣中有大量水银结晶,徐铉在《吴王陇西公墓志铭》中隐晦提及"金石过剂,五内俱焚"。按五代葬制,梓宫内置汞池以镇尸身,却意外与体内丹毒形成可怖反应,《江表志》载入殓时"青烟自七窍出,经宿不散"。

七月丙午,李璟即位改元保大。在烈祖灵前焚烧的除常规祭品外,还有整整三车炼丹典籍,《玉壶清话》记载此举引发方士集体抗议,新君当庭掷碎炼丹鼎:"先帝之崩,岂非此物误耶?"此刻烈祖的梓宫正沿秦淮河缓缓东行,陪葬的四十尊陶俑皆作方士形象,面部竟全被刻意磨损——这个细节被1950年发掘的钦陵考古报告所证实,成为那段丹药亡身史事的沉默注脚。

一点分明值万金,开时惟怕冷风侵。 主人若也勤挑拨,敢向尊前不尽心。

2025年07月05日

同时代人物

比李昪大1岁

刘昫

887年-946年

刘昫,五代时期后晋政治家、史学家,曾主持编纂《旧唐书》。

比李昪大1岁

宋齐丘

887年-959年

宋齐丘,字子嵩,五代十国时期南唐政治家、谋士,辅佐南唐烈祖李昪建立南唐,并在其统治期间担任重要职务。他擅长谋略,对南唐的建立和早期发展有重要影响,但因权谋过重,晚年失势。

比李昪大3岁

李存勖

885年-926年

李存勖,后唐庄宗,沙陀族人,五代时期后唐的开国皇帝。他是唐末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的长子,勇猛善战,早年随父征战,后继承父业,建立后唐,统一北方,但晚年因宠信伶人、疏于朝政而导致政权不稳,最终在兵变中被杀。

比李昪大6岁

冯道幕客

882年-954年

冯道,字可道,五代时期著名政治家,历仕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四朝十君,拜相二十余年,人称‘官场不倒翁’。晚年自号‘长乐老’,著有《长乐老自叙》。

比李昪大6岁

冯道之

882年-954年

五代时期著名政治家,历仕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四朝十君,拜相二十余年,人称‘十朝元老’。以圆滑处世和保存文化典籍著称。

比李昪大6岁

冯道

882年-954年

冯道,字可道,号长乐老,五代时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历仕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四朝,先后效力于十位皇帝,始终担任宰相或三公等高官,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十朝元老’。冯道以圆滑世故、善于保全自身著称,但也因其政治上的‘不倒翁’形象备受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