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以精炼的笔触勾勒出唐代文人送别的典型情境,通过空间对峙与自然意象的铺陈,展现了深沉而克制的离情。首联"京洛风尘远,褒斜烟露深"构建出宏大的地理坐标系,"风尘"与"烟露"的意象对举,既暗示仕途奔波的艰辛(《唐诗鉴赏辞典》评其"以物象喻宦途"),又以朦胧的自然屏障强化了空间阻隔感。学者傅璇琮指出,这种空间书写"将人的命运感投射在山水之间"。
颔联"北游君似智,南飞我异禽"运用双重典故形成智性表达。"北游"暗用《庄子·逍遥游》北冥之喻,赋予行者以鲲鹏般的智慧形象;而"南飞"化用《古诗十九首》"越鸟巢南枝",使留者如失群孤禽。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研究员蒋寅认为,此联"通过动物意象的拟喻,完成了主客身份的精神定位"。
颈联"琴声断"与"猿鸟吟"的听觉意象组合尤见匠心。琴声象征知音之情,其断裂暗示离别;而秋山猿啼则强化了《水经注》"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的古典悲凉意境。台湾学者黄永武在《中国诗学》中盛赞此联:"以声音的消逝与回荡,构筑出立体的情感空间。"
尾联"青岩酌"与"白云心"形成物质与精神的微妙对照。青岩上的饯别酒,实写离别场景;而"白云心"化用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云无心以出岫",既表达对友人随缘自适的期许,又暗含自身对隐逸的向往。古典文学专家袁行霈点评此联:"将具象的离别升华为超越性的精神对话,体现了盛唐送别诗特有的旷达气质。"
全诗在情感表达上遵循"哀而不伤"的儒家诗教,以自然意象为情感载体,通过烟露、飞禽、琴音等意象群的有机组合,形成含蓄深婉的抒情风格。日本汉学家川合康三在《终南山的变容》中特别提及此诗:"唐代诗人的空间意识在此得到完美呈现——地理距离转化为心理距离,最终升华为审美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