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染长安郊外的终南山麓,贞观十六年的秋风吹皱了太乙池的碧波。彼时唐太宗正于翠微宫避暑理政,而年轻的李百药以中书舍人之职随驾侍从。这座半隐于丹枫间的山阁,恰是诗人值宿时凭栏远眺之所。
青石阶上犹沾着前夜玉露,诗人独倚斑驳的岩牖,望见终南群峰已披上赭黄相间的秋衫。疏兰在暮霭中若隐若现,恰似虞世南笔下未干的墨痕;残菊承露的姿态,令人想起去岁重阳御宴时君臣唱和的琉璃盏。新苔悄然攀上隋代遗存的碑碣,而乌鹊正将枯枝衔入汉代留下的古树——这微妙的新旧交融,恰似贞观之治对前朝遗产的包容与革新。
当落日将鎏金轮光投在宫阙鸱吻上,诗人忽然领悟:这咫尺山阁竟浓缩着永恒的天地诗心。御案上未批的奏疏与砚中未干的墨,都化作「历览情无极」的喟叹。此刻秋色不再是宋玉式的悲凉,而是大唐气象初成时特有的澄明与丰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