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98年-公元649年
唐朝第二位皇帝,杰出的政治家、战略家、军事家、诗人。李世民少年从军,鼓动李渊在晋阳起兵,推翻隋朝,统一中原与江南。唐朝建立后,他领兵平定薛仁杲、刘武周、窦建德、王世充等势力,为唐朝的建立与统一立下赫赫战功。626 年,发动玄武门之变,杀死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登上皇位。在位期间,任用贤良,虚心纳谏,开创贞观之治,稳定边疆,获尊“天可汗”,为唐朝盛世奠定重要基础。
公元598年冬,长安城太极宫笼罩在岁末的肃穆中。据《旧唐书·太宗本纪》载:"太宗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讳世民,高祖第二子也。母曰太穆顺圣皇后窦氏。隋开皇十八年十二月戊午,生于武功之别馆。"这处位于今陕西武功县的李氏别业,在《贞观政要》中被魏徵描述为"龙兴旧邸",青砖黛瓦间暗藏王者气象。
《册府元龟·帝王部·诞圣》详细记载了当日的天象:"其夜有二龙戏于馆门之外,三日乃去。"虽属祥瑞附会之说,但《唐会要·祥瑞上》明确记载高祖李渊曾向隋文帝奏报"有庆云甘露之瑞"。唐人刘餗《隋唐嘉话》补充道:"太宗诞之夕,虹光烛室",可见这场分娩在唐史叙述中已被赋予天命色彩。
窦氏的生产过程未见正史详载,然《新唐书·后妃传》提及太穆皇后"尝梦吞日而孕",暗示着这个次子的不凡。据《大唐创业起居注》追述,时任隋朝唐国公的李渊闻讯自长安驰赴武功,见婴儿"方颐大口,凤睛龙颜",此相貌描述与昭陵石刻呈现的太宗中年形象惊人吻合。
值得注意的是,《资治通鉴·隋纪四》将此事系于开皇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公历599年1月23日),而《唐会要·帝号》作"十二月戊午",经陈垣《二十史朔闰表》推算,实为开皇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598年1月28日)。这种历法差异,恰折射出唐初史料整理的复杂性。彼时谁曾料想,这个诞生在关陇贵族之家的婴孩,将在玄武门的血色晨曦中开启"贞观之治"的盛世华章?
雁门关外,秋风卷起黄沙漫天,突厥始毕可汗的十万铁骑如黑云压城,将隋炀帝的车驾团团围困于雁门郡城。时年十六岁的李世民听闻天子危殆,当即对父亲李渊慨然道:"主上蒙尘,乃人臣效命之秋。"(《旧唐书·太宗本纪》)他束甲持弓,带着满腔热血投奔屯卫将军云定兴麾下。
云定兴军中将领多主张强攻解围,唯少年李世民献奇策曰:"突厥敢围天子,必谓我仓猝不能赴援。若昼则旌旗数十里连绵,夜则钲鼓相应,彼必谓救兵大至,望尘遁去。不然,彼众我寡,若悉军来战,必不能支。"(《资治通鉴·卷一百八十二》)史载其言"辞气慷慨",云定兴深以为然,遂令军士多张旗帜,夜间击鼓鸣角,山谷回响如百万雄师将至。
突厥哨骑见隋军声势浩大,果然惊疑不定。恰逢义成公主遣使告急称"北边有警",始毕可汗遂于九月甲辰解围而去。《隋书·炀帝纪》载:"云定兴等军至,虏乃解围。"此战中,李世民虽年少却已显露出超凡胆略,《贞观政要》评其"少从军旅,颇识机变",雁门献策正是其军事天才的初试锋芒。
当隋炀帝脱险南归时,少年将军驻马山巅,望着突厥骑兵卷起的滚滚烟尘,或许已在这救驾之功中,埋下了日后横扫漠北的雄心。史家后来追记这段往事时特别强调:"太宗年十六,应募隶云定兴军,画策却敌,盖天授英武之略已见于冲年。"(《新唐书·太宗本纪》)雁门关的烽火,就这样照亮了一位未来天子的崛起之路。
暮春的晋阳城仍带着几分寒意,李世民按剑立于城楼,远眺长安方向。据《旧唐书·太宗本纪》载,他此时正"阴养士马,潜结英俊",十七岁的少年眼中已燃起涤荡天下的火焰。当突厥寇边、隋炀帝被困雁门的消息传来,他敏锐地捕捉到"此天授之时也"(《资治通鉴·卷一八三》),遂连夜叩开父亲李渊的寝门。
"今主上无道,百姓困穷,晋阳城外皆为战场。"李世民以《大唐创业起居注》中记载的这番说辞,剖陈时局如庖丁解牛。见李渊犹疑,他复引霍光、曹操旧事:"大人若守小节,下有寇盗,上有严刑,危亡无日矣。"字字句句皆如重锤叩击,终使李渊慨然曰:"吾一夕思汝言,亦大有理。"
七月甲寅,晋阳宫中的铠甲在烈日下泛着冷光。李世民以右领军大都督之职统右三军,《新唐书·高祖本纪》详载其"帅刘弘基、长孙顺德等募兵,旬日间得万人"。当大军沿汾水南下时,这位敦煌公亲率轻骑为前锋,霍邑城下血战宋老生。据《太宗实录》描述,他"亲挟二矢,射殪其先锋",又"自率铁骑下冲其阵",终使"老生兵大溃"。
兵临长安城下时,李世民展现出超越年龄的谋略。《册府元龟·卷七》记载其"分遣诸将围城,自屯金城坊"。当义军如潮水般涌入城门时,百姓见"敦煌公部伍齐整,秋毫无犯"(《贞观政要·卷一》)。是年十一月甲子,长安城头的隋旗颓然坠落,十八岁的少年将军立于承天门上,晨曦为他玄甲镀上金边。正如《唐会要·卷一》所赞:"太宗以英武之姿,克靖方难,王业是恢。"
武德元年(618年)五月甲子,太极殿前旌旗猎猎,李渊受禅即皇帝位,改元武德,宣告唐朝肇建。此刻,年方二十的李世民身着紫袍玉带,于丹墀之下领尚书令之职,《旧唐书·太宗本纪》载:"高祖即位,拜尚书令、右武候大将军,进封秦王。"尚书令位列宰相之首,总领六部,少年秦王自此执掌帝国机枢。
玄武门外的秦王府邸此时车马盈门,新铸的秦王金印在朱漆案几上熠熠生辉。《唐会要·封建》记载:"武德元年六月七日,封皇子世民为秦王,食邑万户。"这份殊荣非比寻常,唐初亲王实封不过二千户,而《资治通鉴·唐纪五》特别注明:"秦王世民食邑万户,诸王莫及。"府中属官皆一时俊杰,杜如晦任兵曹参军,房玄龄为记室参军,俨然形成"秦王府十八学士"之雏形。
尚书省政事堂内,年轻的尚书令正在处理军国要务。《大唐新语》载其"每与房、杜谋议,必通宵达旦"。时值薛举寇犯泾州,李世民以右武候大将军身份督军出征,《册府元龟·将帅部》记其"亲擐甲胄,指麾三军"。这年十一月,秦王在浅水原之战虽初战失利,却已展现出非凡的军事天赋,《贞观政要》称其"败而不馁,折节下士,士卒虽伤病,必亲抚之"。
长安城西的弘义宫内,新制的秦王仪仗陈列有序。《新唐书·车服志》详载其卤簿:"朱漆团扇六、曲盖二,前后部羽葆鼓吹各一部。"每当朔望朝参,这位身兼数职的亲王总是最早立于宫门,《唐六典》记尚书令"总领百官,仪形端揆",而李世民更以"每朝必谏"闻名。史载其"见高祖有愠色,必跪奏再三",这种刚毅果决的作风,在《贞观政要·论纳谏》中被追溯为"贞观之风,肇自武德"的渊源。
是年除夕,太极宫夜宴群臣,秦王献《秦王破阵乐》雏形,《通典·乐典》记载:"高祖命太常谱其声,曰'功业由之,不可忘也'。"此刻的长安城万家灯火,谁人能料,这个执掌尚书省的青年亲王,将在八年后以"天策上将"之尊开创贞观盛世?《旧唐书》评曰:"帝年十八举义兵,二十四定天下,二十九升储位,其英略天纵,固非常人所能及也。"
武德元年秋,陇右烽烟蔽日。秦王世民亲率铁骑出长安,旌旗所指,正是盘踞折墌城的西秦霸王薛仁杲。《旧唐书·太宗本纪》载:"会薛举死,其子仁杲嗣立,太宗又为元帅以击之。"此时唐军新败于浅水原,举国震动,世民却于病中闻讯而起,谓左右曰:"贼恃胜而骄,吾当为诸君破之。"
十月癸酉,世民引兵至高墌城下。《资治通鉴》卷一百八十六详记其策:"秦王坚壁不动,曰:‘我军新败,士气沮丧,贼恃胜而骄,有轻我心。宜闭垒以待之,彼骄我奋,可一战而克也。’"军中乏粮,世民与士卒同啖粗粝,夜巡营垒,见流星坠敌营,笑谓尉迟敬德:"此兆贼军必败!"
十一月乙巳,战机终至。世民命庞玉列阵浅水原南,诱宗罗睺悉众来攻。《新唐书·薛仁杲传》记:"罗睺并兵击之,玉几不能支。"忽见北方尘起,世民亲率玄甲军如雷霆突至,史载"太宗帅骁骑数十陷阵,唐兵表里奋击,呼声动地"。罗睺军溃,世民率二千精骑追奔,窦轨叩马苦谏,秦王挥鞭言:"破竹之势,不可失也!"
及至折墌城下,仁杲犹欲据险固守。《贞观政要》录其夜召诸将语:"兵法尚速,吾乘胜逐北,使贼不得为谋,此取之之道。"翌日黎明,仁杲见城下玄甲曜日,士卒离心,遂"率官属降,获精兵万馀人"。司马光特书其细节:"秦王受降,得府库珍宝,悉以赐将士。"
此役之胜,《唐会要》赞曰:"浅水之捷,实开王业。"世民不独善战,更显仁心。当收降卒时,有请尽诛西秦精锐者,秦王正色道:"杀降不祥,且仁杲凶虐,民犹倒悬,今释之可使归农。"遂令关中震动,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欧阳修在《高祖本纪》中叹此战"唐之基业,由此遂定",诚非虚言。
武德二年冬,并州告急。刘武周勾结突厥,命宋金刚率劲卒两万南下,连克榆次、平遥、介州,晋阳危如累卵。《旧唐书·太宗本纪》载:"时刘武周据并州,宋金刚陷浍州,王行本据蒲州,而夏县人吕崇茂杀县令以应武周,关中震骇。"高祖李渊惊惧,竟欲弃河东之地,画河而守。
秦王世民慨然请缨,上表曰:"太原王业所基,国之根本。河东殷实,京邑所资。若举而弃之,臣窃愤恨。"《资治通鉴》卷一百八十七详记其言,帝乃悉发关中兵以益之。十一月,世民乘坚冰渡黄河,屯兵柏壁,与宋金刚对峙。是时冰雪塞途,粮运艰难,军中仅余二日之粮。世民亲抚士卒,与同甘苦,《贞观政要》记其"每亲巡营垒,抚慰将士,皆感恩效死"。
金刚列阵五十里,旌旗蔽野。诸将欲战,世民却深沟高垒,遣行军总管刘弘基、张纶分兵抄掠敌后。《新唐书·刘弘基传》载其"潜师出西河,袭金刚辎重"。百姓闻王师至,竞相归附,世民设"受降幕"以待,旬日间得精兵五万。此正应《唐会要》所言:"太宗之至晋州,民争献牛酒,子弟愿从军者日以千计。"
相持至武德三年四月,金刚粮尽北遁。世民率精骑追击,一昼夜驰二百里,战数十合。至雀鼠谷,将士皆饥,世民"二日不食,三日不解甲",终在介休大破金刚。《册府元龟》卷十九载其战况:"太宗亲贯银甲,率铁骑先登,贼众大溃,斩首三千级。"刘武周闻败奔突厥,并州遂平。
此役《唐太宗李卫公问对》评曰:"不以深沟高垒为怯,不以追奔逐北为勇,持重以老其师,乘隙而制其命。"后世兵家视柏壁之战为"后发制人"之典范,而世民"抚民励士,坚壁挫锐"之策,尤见其将略天成。
武德三年冬,河东之地朔风凛冽,李世民率玄甲精兵踏碎汾河坚冰,旌旗所指处,正是刘武周盘踞的并州要塞。《资治通鉴》载:"世民自龙门乘冰坚渡河,屯柏壁",其行军之迅捷,竟使"贼将尉迟敬德、寻相潜引精骑援王行本,世民击破之"。
昔年刘武周借突厥之势南侵,据并州而窥关中,其将宋金刚"骁勇善战,所向无前",然李世民深谙"以逸待劳"之策。《旧唐书·太宗本纪》详述其方略:"闭营养锐以挫其锋,分兵汾、隰以冲其心腹"。当春雪初融时,唐军如神兵天降,三日不食驰追宋金刚残部,《新唐书》以"转战二百余里,会士卒饥疲,金刚以余众遁"记此壮举。
尉迟敬德率八千劲卒困守介休,世民遣李道宗、宇文士及"往复谕旨",终使这员悍将"与寻相举城降"。司马光笔下尤见细节:"敬德拒战,世民遣任城王道宗、宇文士及往谕之,敬德与寻相遂降。"此战不仅收复河东要冲,更得良将如敬德,为日后玄武门之变埋下伏笔。
当捷报传至长安,高祖李渊亲制《赐秦王获宋金刚勋诏》:"卿以三千轻骑,深入虏庭,克复汾、晋,歼殄凶丑。虽魏武之破张绣,汉光之摧邓禹,岂足方斯功烈!"然《贞观政要》录世民之言:"百姓凋残,睹之怆然",其胜而不骄之态,已显明君风范。此役非惟军事胜利,更为大唐北疆奠定十年太平,胡马不敢再窥汾水。
武德三年秋七月,秦王李世民亲率大军东出潼关,旌旗蔽空,铁骑如云。《资治通鉴》载:"世民将骁勇三千五百人东趣武牢",其锋直指王世充盘踞之洛阳。时王世充闻唐军至,急遣其兄子王琬赴窦建德处乞援,自率精兵三万列阵于慈涧,欲阻唐军锋芒。
李世民亲披玄甲,率轻骑前出侦察。《旧唐书·太宗本纪》记其遇敌险况:"世民与骁骑数十乘之高丘以望之,遇世充猝至,众寡不敌,道路险扼,为世充所围。"左右失色之际,世民挽强弓驰射,弦响处敌将应弦而倒,乃从容引兵却敌。司马光详述此役:"左右咸惧,世民命左右先行,独为殿后",其胆略令三军震慑。
九月,唐军完成对洛阳合围。《新唐书》载:"掘堑筑垒以守之",世民更遣史万宝据宜阳,刘德威围河内,王君廓断粮道,形成"四面楚歌"之势。王世充困守孤城,粮尽援绝,《贞观政要》记其惨状:"城中食尽,人相食,白骨盈积,遗骸如山"。然世民攻城亦遭顽强抵抗,《资治通鉴》云:"城中守御甚严,大炮飞石重五十斤,掷二百步,八弓弩箭如车辐,镞如巨斧,射五百步",唐军伤亡日增。
次年二月,窦建德率十万夏军来援,形势骤变。李世民临危决断,留李元吉继续围城,自率精兵抢占虎牢关。《唐会要》载其战略:"若据武牢,扼其咽喉,建德虽众,无能为也。"五月决战之日,世民亲率玄甲军冲阵,《太宗实录》绘其英姿:"太宗率史大奈、程知节、秦叔宝等卷旆而入,出其阵后,张唐旗帜,建德将士顾见之,大溃。"此役生擒窦建德,王世充闻讯绝望出降。
洛阳之役历时八月,《册府元龟》评曰:"太宗以神武之姿,当隋季之乱,剪除群雄,平定海内。"此战尽显李世民军事天才,其"围城打援"之策,成为后世兵家典范。苏辙在《历代论》中赞叹:"唐之取天下,其功始于太宗,洛阳之战,可谓定鼎之基也。"
武德四年春,洛阳城下战云密布。李世民亲率唐军围困王世充已逾八月,城中"粮尽,人相食",《资治通鉴》载其惨状曰:"民食草根木叶皆尽,相与澄取浮泥,投米屑作饼食之。"当此之际,窦建德率十万夏军自河北来援,旌旗蔽日,鼓角震天,史称其"军容甚盛",欲与王世充形成掎角之势。
世民临危不惧,留屈突通辅齐王元吉继续围困洛阳,自领骁勇三千五百人疾趋虎牢。据《旧唐书·太宗本纪》记载,其行军之速"昼夜兼行",两日内即据险设防。时人皆疑其兵少难敌,世民却笑谓诸将:"吾执弓矢,公等执槊相随,虽百万众若我何!"此语载于《新唐书》,尽显其超凡胆略。
四月末,两军对峙月余。窦建德列阵汜水东岸,"自板渚出牛口置阵,北距大河,西薄汜水,南属鹊山,亘二十里,鼓行而进"(《资治通鉴》)。世民登高瞭望,见夏军士卒"嚣而无纪",遂定诱敌之策。先使宇文士及率轻骑三百沿河驰骋,若即若离;又留马千匹牧于河渚,示敌以弱。建德果中计,全军渡河来攻。
午时烈日当空,夏军饥渴疲敝。世民亲率玄甲军如雷霆出击,《贞观政要》详述其战况:"太宗亲御大军,奄自原隰,建德率众拒战,未阵而摧。"唐将史大奈、秦叔宝等卷旗突阵,直贯其背。混战中,世民张弓搭箭,射杀建德麾下大将数人。夏军大溃,争赴黄河,"溺死者万计"(《旧唐书》)。建德身中槊伤,退至牛口渚被唐将白士让、杨武威生擒。
洛阳城中,王世充闻讯"素服帅其太子群臣二千余人诣军门降"(《资治通鉴》)。世民以王者礼待之,然指其罪曰:"卿常以童子见处,今见童子,何其恭也?"此语见于《大唐创业起居注》,暗讽其昔日轻视少年李世民之过。此役一举平定两大割据势力,《新唐书》赞曰:"虎牢之捷,遂兼建德、世充之地,天下大定矣!"
武德五年正月,洺州城外的积雪映着刀光。李世民勒马立于漳水之畔,望着对岸刘黑闼部将崔元逊竖起的旌旗,眉间凝结着冰霜。《资治通鉴》载:"黑闼拥精兵二万南渡洺水,压唐营而阵"。漳水呜咽如诉,仿佛预兆着这场决定河北命运的大战。
二月晦日,唐军帐中烛火通明。李世民指着沙盘对李勣道:"贼恃洺水之险,当断其粮道。"《旧唐书·太宗本纪》详记其战术:"乃遣奇兵绝其粮道,又堰洺水上流。"当夜,王君廓率轻骑千人潜入敌后,火光映红了洺州城垣。刘黑闼部将高雅贤次日率军攻营,李世民亲执桴鼓,《册府元龟》描绘其状:"太宗被甲先登,将士皆殊死战。"
决战在三月来临。唐军决堰放水,洺水暴涨丈余。《新唐书·刘黑闼传》记载惨状:"黑闼众大溃,斩首万余级,溺死者数千。"李世民策马冲过浮桥时,水面漂浮的革甲碰撞声如丧钟。刘黑闼带着二百骑北奔突厥,《资治通鉴》记其狼狈:"至饶阳,从者才百余人,馁甚。"
战后巡视战场时,李世民拾起半截折断的陌刀。刀身映出他染血的面容,《贞观政要》录其叹息:"河北之民,独不念朕抚育之恩乎?"侍臣呈上缴获的文书,其中竟有窦建德旧部联名血书。他命人厚葬战死者,据《大唐创业起居注》载:"收黑闼党尸骸,为京观于洺州城南。"
暮春的风掠过漳水两岸,新生的野草覆盖了血渍。李世民站在京观前默立良久,身后将旗猎猎作响。此战不仅平定叛乱,更为日后贞观之治扫清了障碍,《旧唐书》评价此役意义:"河北遂定,太宗威震华夏。"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公元626年7月2日)黎明,长安城玄武门外弥漫着盛夏特有的湿闷。李世民身着玄甲,腰佩"定国"宝剑,身后是尉迟敬德、侯君集等九名死士。《旧唐书·太宗本纪》载:"太宗率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等伏于玄武门以俟之。"当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并辔行至临湖殿时,忽觉宫禁肃杀异常,《资治通鉴》描述其"觉变,即跋马东归宫府"。
李世民纵马而出高呼"太子",李元吉当即张弓连射三矢,然"弓弦皆绝不得发"(《新唐书·隐太子传》)。此刻历史在弓弦崩裂声中陡然转折——李世民一箭贯穿李建成咽喉,尉迟敬德率七十骑飞驰而至,乱箭中李元吉坠马。当李元吉夺弓欲扼李世民咽喉时,尉迟敬德"跃马叱之",最终"元吉步欲趣武德殿,敬德追射杀之"(《资治通鉴·唐纪七》)。
此时玄武门外东宫精兵两千正猛攻城门,守将敬君弘力战而亡。李世民令尉迟敬德"擐甲持矛"入宫面圣,《贞观政要》记载高祖李渊惊问:"今日乱者谁邪?卿来此何为?"当得知太子已死,这位开国皇帝在海池泛舟时颓然叹道:"善!此吾之夙心也。"三日后,李渊下诏立世民为皇太子,并言"自今军国庶事,无大小悉委太子处决"(《旧唐书·高祖本纪》)。
是年八月初九(公元626年9月4日),太极宫显德殿前香炉青烟直上。二十八岁的李世民受禅即位,改元贞观。《唐会要》记载其诏书曰:"朕承洪业,运属时艰...宵衣旰食,忧勤兆庶。"玄武门血迹未干,一个被后世称为"贞观之治"的时代已悄然拉开帷幕。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评曰:"太宗文武之才,高出前古。盖三代以还,中国之盛未之有也。"然玄武门之变始终如暗影萦绕,直至贞观十七年,李世民观《起居注》仍怅然道:"史官执笔,何烦有隐?宜即改削浮词,直书其事。"
贞观三年秋,长安城霜枫尽染时,太极殿前的铜驼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李世民负手立于殿前丹墀,望着北方翻卷的云层,手中攥紧的《突厥山川形势图》绢帛发出细微声响。"颉利可汗背盟南侵,泾阳烽火已映红终南山——"他转身时玄甲碰撞的铿锵之声,惊起了檐角栖息的鹘鹰。
兵部尚书李靖奉诏入宫那日,案头摊开的是《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卿观卫青奇袭龙城,可能复现于阴山否?"天子以指尖轻点漠北舆图,烛火将两人身影投在殿柱《贞观政要》记载的"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的铭文上。李靖肃然叉手:"陛下若效汉武绝漠之志,臣请以三千轻骑出马邑。"
十一月初六,六路大军如离弦之箭刺向朔漠。代州都督张公瑾率前锋抵恶阳岭时,史载"夜见赤气亘天",《资治通鉴》卷一九三详记其"乘雾袭定襄,颉利大惊谓唐兵倾国而至"。此刻李世民正于太极宫东堂与房玄龄对弈,闻捷报传来,黑子啪然落在"天元"之位:"李药师此着,较之韩信暗度陈仓如何?"
颉利败退铁山后,太宗亲赴渭水便桥督战。据《旧唐书·突厥传》载,唐俭持节招抚之际,李靖与李世勣已率精骑万人"赍二十日粮,引兵自白道袭之"。时值正月严寒,大军踏着《贞观礼》记载的"破阵乐"节拍,在阴山积雪中留下蜿蜒痕迹。当苏定方二百轻骑突袭牙帐时,颉利帐中金壶里的马奶酒尚带余温。
四月十五凯旋日,长安西郊的献俘礼上,突厥贵族身披素练跪拜朱雀大街。李世民接过李靖呈上的颉利可汗金狼头大纛时,《唐会要》卷九十四记其言:"汉高祖困白登,今朕独擒可汗,此乃天地协力之功。"回纥、薛延陀等酋长在含元殿前以昆吾尔语山呼"登里可汗",敦煌遗书P.3813号文书犹存其译语:"如天如日,照临四方。"
是夜,太史令傅奕奏"太白经天",李世民独坐凌烟阁,将新铸的"天可汗"金印置于案头。印钮上的蟠螭纹映着月光,与《大唐西域记》初稿中的雪山轮廓渐渐重合。窗外传来鸿胪寺译语人教导诸蕃使臣诵读《唐律疏议》的声音,混着远处教坊排演《秦王破阵乐》的鼓点,在长安的春夜里荡开层层涟漪。
贞观九年春,长安城柳色新新,太极殿前的铜驼沐着初阳。李世民负手立于殿前龙墀,手中攥着来自鄯州的急报,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允屡犯凉州,劫掠边民,其子慕容顺光暗遣使求援。帝王眉峰微蹙,目光如电扫过陇右地图,沉声道:"吐谷浑恃险反复,今当一举殄灭之。"《旧唐书·太宗本纪》载:"(贞观九年)三月,吐谷浑寇凉州,命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统侯君集、李道宗等五总管兵以击之。"
李靖时年六十有五,银甲映雪,受命之日即率轻骑出长安。史载其"引军历瘴海,涉破逻真谷,途无水,将士刺马血饮之"(《资治通鉴·卷一九四》)。军至库山遇吐谷浑劲旅,慕容伏允令焚野草以困唐军。侯君集建言:"虏今一败,鼠逃鸟散,取之易于拾芥。"李靖遂分兵两路,自率李大亮趋北路,命侯君集与李道宗追袭南道。
五月,唐军追至乌海。李道宗率千骑翻覆袁山,《新唐书·吐谷浑传》详记其战:"道宗潜遣千骑逾山袭其后,贼惊溃,斩首五百级。"慕容伏允西逃突伦碛,李靖军昼夜兼程,"人龁冰,马秣雪"(《册府元龟·将帅部》),终在星宿川追及残部。此役唐军"斩名王数十,获杂畜三十万"(《旧唐书·李靖传》),伏允自缢而死,其子慕容顺光举国降唐。
捷报传至长安时,李世民正与房玄龄对弈。帝王执黑子沉吟良久,忽叹:"药师真乃天神也!"遂下诏立慕容顺光为西平郡王,命凉州都督李大亮留精兵镇守。《贞观政要》录其言:"中国如根本,四夷如枝叶,摇其根本则枝叶不宁。"此战之后,河西走廊驼铃不绝,丝绸之路再现"商旅野次,无复盗贼"(《资治通鉴》)之盛况。
贞观十五年春,长安城朱雀大街金吾净街,百僚序立。太极殿前,文成公主拜别太宗,纤纤素手执玉如意,九翚四凤冠上的珠珞在晨光中摇曳生辉。《旧唐书·吐蕃传》载:"弄赞率兵次柏海亲迎,见道宗,执子婿礼甚恭。"太宗目送銮驾西去,想起月前吐蕃大相禄东赞在丹墀下解九曲明珠的聪慧,更觉此番和亲非比寻常。
公主车驾过鄯州时,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已亲至柏海迎候。《资治通鉴》卷一九六记其"见唐使者礼甚恭",这位高原雄主身着纨绔,以青绢束发,见江夏王李道宗即行子婿大礼。公主带来的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被安放在鎏金马鞍上,随行的工匠正用墨斗测量地形——这正是《唐会要》所载"造酒、碾、硙、纸、墨之匠"百余人。驼队驮着的蚕种与五谷,将在逻些城畔生根发芽。
当公主行至玉树,命人刻石立碑。《新唐书·吐蕃传》称其"恶其人赭面,弄赞令国中权且罢之"。她教侍女以绫罗替下毡裘,将中原的箜篌与吐蕃的扎木年并置案头。松赞干布特为建造的宫室,梁柱皆饰以鎏金狮子纹,殿角悬着公主带来的青铜风铃。每逢望日,赞普必着唐装临朝,《册府元龟》载其"自亦释毡裘,袭纨绮,渐慕华风"。
贞观二十二年,唐使王玄策出使天竺途经吐蕃,见逻些城西已有阡陌纵横。《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记当时"垦田种植,建造水磨",公主带去的占卜历算之书被译成蕃文。她站在布达拉宫的白墙上东望,长安的牡丹该开到第三茬了,而脚下这片土地,正因她的到来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汉地的医药典籍治愈了高原的瘴气,吐蕃的马球队却在长安西市引得万人空巷。
贞观十九年,春寒料峭之际,长安城朱雀大街上金戈映日。唐太宗李世民亲擐甲胄,以"高句丽婴阳王不奉正朔,侵暴邻疆"为由(《资治通鉴·唐纪十四》),率六军十万之众浩荡东征。时年四十七岁的帝王策马过渭桥,腰间太阿剑铿然作响,身后旌旗蔽空,史载"车驾至邺,自为文祭魏太祖"(《旧唐书·太宗本纪》),显见其以曹操远征乌桓自况的雄浑气魄。
四月,大军抵辽东城下。太宗亲临前线督战,《贞观政要》详录其"不衣裘褐,不食珍馐"与士卒同甘苦之状。当唐军用冲车撞城时,高句丽守军以铁索悬火炬焚毁攻城器械,太宗当即"引薪投火,自执炬而焚其楼"(《新唐书·高丽传》),烈焰腾空三日不绝,终克此坚城。此役俘获敌军两万,太宗却诏令"年六十以上者悉纵还",此举令高句丽军民"感泣相告"(《资治通鉴》卷一百九十七)。
六月白岩城之战,太宗更显军事奇才。他命李世勣率部佯攻,自领精骑迂回敌后,恰逢雷电交作,唐军借天时突袭,"帝亲贯甲胄,执桴鼓之"(《册府元龟·帝王部》),终使城主孙伐音请降。然安市城下却遇劲敌,高句丽大将高延寿率十五万援军据险而守。太宗采用分兵合击之策,命李道宗筑土山瞰制城内,又遣阿史那社尔诱敌深入,最终在驻跸山大破敌军,《三国史记》哀叹此战"高句丽精锐尽丧"。
及至九月,辽东早寒,草枯水冻。虽已攻取十城,斩首四万余(《唐会要·高句丽》),太宗终因"辽左早寒,粮运不继"(《旧唐书·房玄龄传》)而班师。临行前于安市城下检阅三军,城中军民"屏迹不出",太宗竟命"赐绢百匹"以旌其守城之志(《资治通鉴》)。此番亲征虽未竟全功,然唐军伤亡不及两千,太宗返途谓侍臣曰:"朕以天下之力困于小夷,岂非将帅不得其人乎?"(《贞观政要·征伐》)其自省之态,恰与征辽途中"手诏太子,戒以克己励精"(《唐大诏令集》)的勤政之风相映成趣。
贞观二十三年孟夏,终南山翠微宫含风殿内龙涎香氤氲不散。五十二岁的太宗皇帝李世民卧于御榻,《旧唐书》载其"疾甚","令太子于金液门听政"。此刻的含风殿檐角铜铃随风轻响,仿佛应和着《资治通鉴》所记"上苦利增剧"的沉重喘息。
御医正按《备急千金要方》施针,太宗却推开药盏,对长孙无忌召手曰:"朕今悉以后事付公。"这段临终托孤的对话被《贞观政要》完整收录:"太子仁孝,公辈所知,善辅导之!"言毕取佩刀授无忌,其声哽咽。殿外新蝉忽鸣,惊起《唐会要》中记载的"是日有白虹贯日"天象。
五月廿六日辰时,太宗命褚遂良草拟最后制敕。《新唐书》详录其内容:"罢辽东之役及诸土木之功",并嘱"丧葬宜从汉制"。午后忽召嫔妃子女,《大唐新语》描述当时"上执琬琰手,指殿前石榴树泣曰'此树吾所手植,今复著花...'"未竟之言化作《唐实录》中"俄而气绝"三字。
据《两京记》载,翠微宫在太宗崩逝后"鸟雀不栖,唯含风殿梁间有燕巢",宫监皆以为异。而《通典》记录的"百官素服,西华门举哀"场景,恰与终南山飘落的六月雪形成诡谲映照。当梓宫沿《长安志》记载的"御道"缓缓而行时,道旁老卒犹记《太宗实录》末句:"四夷之人入仕于朝及来朝贡者数百人,闻丧皆恸哭。"
599年-643年
谢偃,本姓直勒氏,祖孝政,为北齐散骑常侍,改姓谢。他善作赋,以才华著称。贞观初,应诏对策高第,授弘文馆直学士,迁魏王府功曹。其作品《尘赋》《影赋》等,借物寓意,辞藻绮丽,为时人所称道。
596年-659年
褚遂良是唐朝政治家、书法家。他博学多才,精通文史。隋末时跟随薛举任通事舍人。入唐后,为李世民所用,历任起居郎、谏议大夫等职,直言敢谏。在书法上,他初学虞世南,后取法王羲之,与欧阳询、虞世南、薛稷并称“初唐四大家”,其书法风格丰艳流畅,变化多姿,对后世书法影响深远。
601年-649年
即文德皇后长孙氏,唐太宗李世民的皇后。她生性节俭,喜爱读书,言行举止皆符合礼仪规范。辅佐李世民开创贞观之治,常为李世民提供有益的建议,在李世民与大臣之间起到调和作用,深受李世民敬重,对唐朝初期的稳定与发展有着重要影响。
595年-645年
岑文本,字景仁,南阳棘阳(今河南新野县)人,唐朝宰相、文学家。他聪慧敏捷,博通经史。贞观年间,任中书侍郎,后迁中书令。其擅长文辞,为唐太宗所赏识,曾参与撰写《周书》,其史论多为时人称道。岑文本生性俭约,虽居显贵之位,却室无茵褥帷帐之饰。
595年-645年
刘洎,字思道,荆州江陵(今湖北江陵)人,唐朝宰相。他出身于南阳刘氏,隋末时为萧铣政权的黄门侍郎,降唐后历任南康州都督府长史、给事中、治书侍御史、尚书右丞、黄门侍郎、侍中,封清苑县男。刘洎为人疏峻敢言,太宗征辽时,他曾上表劝谏。后因与褚遂良的矛盾,被褚遂良诬陷,最终赐死。上元元年,唐高宗为其平反。
601年-648年
马周,字宾王,博州茌平(今山东省聊城市茌平区)人 。唐朝初期宰相。马周出身寒微,勤奋好学,精通《诗》《书》。起初在博州担任助教,因得不到礼遇,遂弃官西游长安,寄居于中郎将常何家中。贞观五年(631年),唐太宗令百官上书言得失,常何不通文墨,马周代其上疏,所论二十余事,皆切中时弊,太宗大为赞赏,寻问得是马周所写,遂招其入宫,交谈后对其才学更为赏识,不久即授监察御史。此后马周步步高升,历任给事中、中书舍人、谏议大夫、中书侍郎、中书令等职,深得太宗倚重。他敢于直言进谏,为贞观年间的政治改良乃至“贞观之治”的形成和延续发挥了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