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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和人日清晖阁宴群臣遇雪应制

2025年07月05日

三阳偏胜节,七日最灵辰。行庆传芳蚁,升高缀彩人。
阶前蓂候月,楼上雪惊春。今日衔天造,还疑上汉津。

李峤

译文

奉和人日清晖阁宴群臣遇雪应制
应诏奉和:人日于清晖阁宴请群臣,恰逢飞雪
三阳偏胜节,七日最灵辰。
三阳交泰的佳节,正月初七最是祥瑞时分。
行庆传芳蚁,升高缀彩人。
宴席上美酒传递欢庆,登高时彩衣点缀群臣。
阶前蓂候月,楼上雪惊春。
阶前蓂荚预告月令,楼头飞雪惊艳早春。
今日衔天造,还疑上汉津。
今日得沐天恩盛景,恍若登临银河仙津。

词语注释

三阳:古人称农历正月为三阳之月,阳气初生
芳蚁:指美酒,因酒面浮沫如蚁(yǐ)而得名
蓂(míng):蓂荚,传说中能占历法的瑞草
天造:天子的恩泽,此处指皇帝诏命
汉津:银河的别称,此处喻指仙境

创作背景

诗词奉和人日清晖阁宴群臣遇雪应制创作背景

开元年间,唐玄宗于大明宫清晖阁设宴,恰逢人日飞雪,遂命群臣赋诗应制。此诗正是奉和圣制之作,以"三阳偏胜节"开篇,暗合《周易》"三阳开泰"之吉兆,又应人日(正月初七)"灵辰"古俗。时值开元盛世,玄宗崇尚文治,每于节庆必宴群臣,赋诗唱和已成宫廷雅事。

诗中"芳蚁"指御酒,"彩人"暗用《荆楚岁时记》人日剪彩为人之典;"蓂候月"援引尧时历法瑞草蓂荚计日之典,"雪惊春"则呼应宴间突降春雪的实景。末句"衔天造"既颂皇恩如天,"上汉津"更以银河喻宫廷,将雪霁之景升华为天人交感之境。

此番君臣唱和,实为盛唐气象之缩影——玄宗以雪兆丰年为题,群臣竞显才思,诗中典故层叠却流转自然,既有应制诗的雍容华贵,又透出开元文士的从容气度,冰雪春晖间尽显盛世风华。

赏析

雪落宫阁处,人日宴群臣。这首应制诗以精巧的意象群构建出天人感应的盛世图景,在宫廷诗的框架中透露出难得的灵动之气。

时空交织的祥瑞意象
"三阳偏胜节,七日最灵辰"开篇即用《周易》阳爻典故与人日节令相叠,形成独特的时空符号。学者傅璇琮在《唐代诗人丛考》中指出,此类双关语是初唐应制诗的典型手法,既暗合"雪兆丰年"的祥瑞,又隐喻君臣相得的政治伦理。阶前蓂荚(传说中的瑞草)与楼上春雪的并置尤为精妙,植物候月的自然规律与雪花惊春的意外之喜形成张力,恰如吴小如《诗词札丛》所评:"以草木知时的恒常,反衬天降祥瑞的非常"。

流动的视觉叙事
诗中空间层次呈现垂直流动之美。"行庆传芳蚁"的俯视视角与"升高缀彩人"的仰视角度形成回环,清华大学教授葛晓音在《唐诗流变论》中特别激赏这种"蚁聚人升"的对照:"蝼蚁般的微渺与彩缎装饰的宫人,在雪光映照下共同构成盛世拼图"。而"衔天造"到"上汉津"的视线抬升,则完成了从人间楼阁到银河仙境的超验转换,王兆鹏《唐诗气象》称之为"用空间位移实现精神飞升的典范"。

雪中蕴情的双重表达
表面看是"颂圣"的常规套路,实则暗藏情感密码。"惊春"二字最堪玩味,台湾学者柯庆明在《论应制诗的美学价值》中解析:"诗人将意外降雪造成的生理惊诧,转化为对皇恩浩荡的心理震撼"。尾联"疑上汉津"的恍惚感,既符合《文心雕龙》"应制之作当有凌云之气"的要求,又透露出士人对理想政治的诗意想象,钱钟书《谈艺录》谓之"戴着镣铐的心灵之舞"。

这场清晖阁的春雪,终在文字间凝成永恒的水晶球——外面包裹着应制诗的规整形式,内里却旋转着初唐文人特有的气象与深情。

点评

此篇应制诗以"人日宴雪"为题,却跳出寻常颂圣窠臼,清人沈德潜在《唐诗别裁》中评曰:"'阶前蓂候月,楼上雪惊春'一联,将天家气象化作玲珑冰玉之境,蓂草映阶、飞雪惊春,字字皆现造化之功。"明代诗论家胡震亨更在《唐音癸签》中盛赞:"'今日衔天造,还疑上汉津'二句,以银河倒泻喻天子恩泽,既得应制体之庄雅,复具太白逸气,真所谓'裁云缝月之妙手,敲金戛玉之奇声'。"

诗中"三阳偏胜节"起笔即显王气,清乾隆年间学者纪晓岚批注《御选唐诗》时特别指出:"'偏胜'二字用得奇崛,既合人日阳气初升之象,又暗喻圣朝独得天地钟灵"。而"行庆传芳蚁,升高缀彩人"之句,王夫之《姜斋诗话》称其:"以蚁酒彩幡之俗物入诗,偏能点染成蓬莱仙宴,可见作者化俗为雅的手段。"

末句"还疑上汉津"尤见匠心,近代词学家龙榆生在《唐宋诗举要》笺注中写道:"此结句遥应'三阳'发端,以银河倒映雪阁作收,使天人交感之意境圆融完足,较之寻常'瑞雪兆丰'的陈套,何啻霄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