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里,一位羁旅客登临郢城残垣。远眺平野,林泽幽深绵延,山峦叠嶂郁勃——这曾是楚国最辉煌的城郭,如今却只剩历史呜咽在风烟中。
公元前278年秦将白起攻破郢都的烽火,灼伤了这片土地的记忆。诗人脚下斑驳的墙砖,犹见当年"方城次北门"的雄关气象。楚人曾以云梦泽为屏,章华台为冕,"万乘重沮漳"的威仪令周天子九鼎黯然。然"人世更盛衰"的谶语终应验,怀王客死秦国的悲鸣未远,顷襄王仓皇东迁的陈迹尚新。
城堑间游走的狐兔踏碎《南风》古曲,霜露浸染着废弃的神台。当年屈原行吟的钓渚已平,阵云犹似当年埋没夏水之滨的旌旗。诗人凝望"鄢郢遂丘墟"的荒谷,恍见楚人"运圮属驰驱"的绝望身影——那些未能效申包胥秦庭哭师的忠魂,终随夷陵烈焰化作焦土。
三春草木与千里山河在此刻都蒙上悲色。这座用青铜编钟记录过《九歌》的城池,如今只余"风尘俄惨黩"的叹息在残阳里流转,将六百年楚文化的兴衰,凝成登临者眼中永恒的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