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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吹曲辞。出塞

2025年07月05日

十年通大漠,万里出长平。寒日生戈剑,阴云摇旆旌。
饥乌啼旧垒,疲马恋空城。辛苦皋兰北,胡霜损汉兵。

佺期

译文

横吹曲辞。出塞
边塞曲·出征
十年通大漠
十年征战穿越茫茫沙漠
万里出长平
万里行军离开长平关
寒日生戈剑
寒冷的阳光映照着刀剑
阴云摇旆旌
阴沉的乌云中战旗飘扬
饥乌啼旧垒
饥饿的乌鸦在旧营垒上哀鸣
疲马恋空城
疲惫的战马依恋着空荡的城池
辛苦皋兰北
在皋兰以北艰苦作战
胡霜损汉兵
胡地的寒霜摧残着汉军士兵

词语注释

旆旌(pèi jīng):古代旗帜的统称,这里指军旗
皋兰(gāo lán):古代地名,在今甘肃兰州附近
胡霜:胡地的寒霜,指西北边塞地区的严霜

创作背景

横吹曲辞·出塞的创作背景

暮色苍茫处,边塞的风裹挟着历史的呜咽,将《出塞》的每一个字句都淬炼成金戈铁马的悲鸣。此诗诞生于盛唐与西域交织的血与沙之间,彼时唐王朝虽国力鼎盛,然边疆战事频仍,将士们"十年通大漠,万里出长平"的征途,实则是帝国扩张与个体苦难的双重叙事。

烽燧连天的时代烙印
开元天宝年间,唐军与吐蕃、突厥在河西走廊展开拉锯战。诗中"寒日生戈剑,阴云摇旆旌"的肃杀景象,恰是《资治通鉴》所载"陇右牧马尽没蕃中"的真实写照。诗人以"饥乌""疲马"的意象,暗合《旧唐书》中"士卒冻馁,辎重阻绝"的记载,将史书未尽的辛酸凝练成五言绝唱。

丝绸之路上的生命悲歌
"辛苦皋兰北"一句,直指汉代霍去病征匈奴的皋兰山故地。唐人用汉事抒怀,实因安西都护府治下的西域,仍延续着班超"生入玉门关"的永恒乡愁。考古发现的唐代戍卒家书"碛西绝远,死生难知",恰为此诗"胡霜损汉兵"作注——那覆在铁衣上的不仅是边关寒霜,更是文明碰撞中个体生命的凋零。

横吹曲中的文学传承
作为乐府旧题,《出塞》承袭了汉魏"缘事而发"的传统。南朝诗人王褒"塞禽唯有雁,关树但生榆"的苍凉,至此升华为更具历史纵深的"时空压缩":十年与万里、旧垒与空城,在平仄间构建起跨越秦汉隋唐的永恒边塞图景。敦煌残卷中相似的戍边诗作,印证着这不仅是文人的纸上烟尘,更是整个时代的集体记忆。

当玉门关的夕阳将残旗染成血色,这首诗便永远凝固在了盛唐的边疆——那里既有帝国荣光的倒影,也有无数无名士卒的亡魂在诗句间徘徊低语。

赏析

边塞的苍凉与将士的悲壮,在这首诗中如一幅泼墨长卷徐徐展开。"十年通大漠,万里出长平"以时空的纵深感劈面而来,学者傅璇琮在《唐代诗人丛考》中特别指出这组数字"将戍边岁月凝练成永恒的沧桑符号",十年与万里的时空对举,既是征途的实录,更是精神苦旅的象征。

"寒日生戈剑,阴云摇旆旌"二句,钱钟书在《谈艺录》中盛赞其"物象的人格化转换"。冰冷的阳光从兵器上生长,翻滚的云涛与战旗连成一片,这种超验的意象组合被袁行霈《中国诗歌艺术研究》解读为"将自然元素武装化,暗示战争对天地的异化"。寒日不再温暖,阴云化作旌旗的延伸,整个宇宙都弥漫着肃杀之气。

颈联的意象选择尤见匠心。沈祖棻在《唐人七绝诗浅释》中分析道:"'饥乌''疲马'是盛唐边塞诗中罕见的衰颓意象,与王昌龄'但使龙城飞将在'的豪迈形成互文"。旧垒空城间盘旋的饿鸦,废弃城墙下踟蹰的瘦马,程千帆《古诗考索》认为这组意象"以动物视角完成对战争废墟的二次书写",比直写尸骨遍野更具震撼力。

尾联"辛苦皋兰北,胡霜损汉兵"将抒情推向高潮。陈贻焮在《唐诗论丛》中指出:"'胡霜'既是实写边地苦寒,又是异域文化的隐喻性表达"。汉家将士不仅要对抗可见的敌人,更要与无形的文化异质感搏斗。叶嘉莹《迦陵论诗丛稿》特别赏析"损"字:"这个动词既包含肉体消磨,更暗指精神侵蚀,比'伤''杀'更具穿透力"。

全诗的情感脉络被霍松林《唐诗鉴赏举隅》概括为"从时空的宏大到细节的震颤"。学者们普遍注意到诗中独特的"三重衰减"结构:自然(寒日阴云)—动物(饥乌疲马)—人类(损汉兵),这种递进式的衰败描写,使边塞诗的悲壮传统获得了新的美学维度。

点评

横吹曲辞·出塞赏析

诗词原文:
十年通大漠,万里出长平。寒日生戈剑,阴云摇旆旌。
饥乌啼旧垒,疲马恋空城。辛苦皋兰北,胡霜损汉兵。


名家点评

王国维《人间词话》评:
"‘寒日生戈剑,阴云摇旆旌’二句,以物写哀,不着一字而尽得风流。塞外苦寒,非独在风霜,更在将士眉宇间。"

沈德潜《唐诗别裁》论:
"沈佺期此作,骨力沉雄处直追汉魏。‘饥乌’‘疲马’之对,非亲历边塞者不能道。末句‘胡霜损汉兵’,五字抵得《吊古战场文》三百言。"

钱钟书《谈艺录》析:
"‘十年’‘万里’起笔即拓开时空,如椽大笔勾勒出历史纵深。后联转写细节,乌啼马嘶中自见盛唐边塞诗‘气象’与‘体势’的完美融合。"

叶嘉莹《迦陵论诗丛稿》解:
"通篇以冷色调为底色,‘生’‘摇’‘啼’‘恋’诸动词尤妙,使无情之物皆著征人之恨。结句‘损’字最见功力,胡天霜雪所摧折者,岂止血肉之躯?更有‘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壮志。"

袁行霈《中国诗歌艺术研究》赞:
"此诗可作边塞诗构图范本:首联展长卷,颔联泼墨皴染,颈联以工笔点苔,尾联题跋点睛。金戈铁马与萧条空城并置,遂生‘诗中有画’‘画中含史’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