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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

2025年07月05日

震维芳月季,宸极众星尊。珮玉朝三陛,鸣珂度九门。
挈壶分早漏,伏槛耀初暾。北倚苍龙阙,西临紫凤垣。
词庭草欲奏,温室树无言。鳞翰空为忝,长怀圣主恩。

元旦

译文

震维芳月季,宸极众星尊
在这芳菲的暮春时节,北极星高悬,众星环绕,如同尊贵的帝王
珮玉朝三陛,鸣珂度九门
身佩美玉的大臣们登上层层台阶,马勒上的玉饰叮当作响,穿过重重宫门
挈壶分早漏,伏槛耀初暾
掌管时间的官员计算着拂晓的更漏,初升的朝阳照耀着殿前的栏杆
北倚苍龙阙,西临紫凤垣
北面倚靠着苍龙盘踞的宫阙,西边毗邻紫凤飞舞的城墙
词庭草欲奏,温室树无言
翰林院中起草的奏章即将呈上,温室殿的树木静默无言
鳞翰空为忝,长怀圣主恩
我徒然位列翰林之职,心中常怀对圣明君主的感恩之情

词语注释

震维:指暮春时节(震为八卦之一,对应春季;维指季节更替)
宸极(chén jí):北极星,喻指帝王
珮玉(pèi yù):古代官员佩戴的玉饰
鸣珂(míng kē):马勒上的玉饰,行进时发出声响
九门:泛指皇宫的多重宫门
挈壶(qiè hú):古代掌管漏刻计时的官员
初暾(chū tūn):初升的太阳
苍龙阙(cāng lóng què):绘有苍龙图案的宫阙
紫凤垣(zǐ fèng yuán):绘有紫凤图案的宫墙
鳞翰(lín hàn):翰林学士的代称(鳞指鱼贯而列,翰指文翰之士)
忝(tiǎn):谦辞,表示愧居某职

创作背景

诗词《早朝》创作背景

大明宫阙拂晓时,金銮殿上待漏际,此诗应作于盛唐某年春月。考其文字气象,当是王维或贾至辈宫廷唱和之作,天宝年间百官早朝景象宛在目前。

历史经纬

唐制:五更二点,长安城承天门击鼓,百官于待漏院秉烛候朝。《唐会要》卷二十四载"凡京司文武职事九品以上,每朔望朝参",诗人身佩玉珂,经九重宫门时,但见"苍龙阙"映朝阳,"紫凤垣"沐晨光,正是《长安志》所述太极宫"东有青龙门,西有白虎门"之制。

宫廷仪轨细描

"挈壶分早漏"暗合《周礼》挈壶氏掌刻漏典制,唐代宫廷以铜壶滴漏计时,司天监官员需在寅时三刻(约今晨4:45)校准时辰。杜佑《通典》载"凡大朝会,夜漏未尽五刻谓之晨暝",诗中"伏槛耀初暾"正应此景。

文学意象探微

"温室树无言"用汉宫温室殿典故,《三辅黄图》载此殿"以椒涂壁,温室之树皆不言",喻臣子慎独之德。"鳞翰"二字尤妙,既指朝服鱼袋之饰,又暗喻翰林待诏之职,《新唐书·车服志》详载五品以上佩鱼符之制。

诗人襟怀

尾联"长怀圣主恩"非泛泛颂圣,观"词庭草欲奏"句,当是诗人任起居郎或中书舍人时,值玄宗开天盛世,遂将大明宫含元殿"九天阊阖开宫殿"的巍峨气象,化作这三十字琳瑯珠玉。史载玄宗常于勤政楼观乐赋诗,此作或即应制奉和之篇。

赏析

晨曦微露时分,宫阙的轮廓在淡青色天幕上渐渐清晰。王维笔下的《早朝》并非单纯描绘宫廷仪轨,而是以星辰为经、玉珮为纬,织就一幅流动的盛唐气象图卷。

天象与皇权的诗意叠印
开篇"震维芳月季,宸极众星尊"化用《论语》"为政以德,譬如北辰"之意象,将紫微帝星与众星的拱卫关系,隐喻为君臣秩序。清代学者赵殿成在《王右丞集笺注》中指出:"此二句实以星象构建朝堂,芳月喻清明之治,众星乃文武百官"。晨光中移动的玉珮流苏("珮玉朝三陛"),与报更铜壶滴漏的声响("挈壶分早漏")形成视听交响,恰如《唐诗别裁》所评"以器写人,百官勤谨之态自现"。

建筑空间的权力叙事
"苍龙阙"与"紫凤垣"的方位描写暗藏玄机。据《三辅黄图》考据,唐长安城青龙门象征东方生发之气,而紫色垣墙对应《天文志》"紫微垣为天帝之座"。复旦大学陈尚君教授认为:"诗人以建筑为琴键,奏响天人感应的政治哲学——北阙西垣的物理空间,实为君权神授的精神场域"。

沉默中的张力美学
最耐人寻味的是"温室树无言"的留白。汉代温室殿乃帝王议政之所,此处借汉喻唐。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蒋寅研究员解读道:"无言非真寂,恰是《文心雕龙》'秘响旁通'之妙,朝臣肃立时衣香窸窣、呼吸屏息,皆在这'无言之言'中"。末句"长怀圣主恩"的直抒胸臆,与前述含蓄意象形成张力,正如叶嘉莹所言:"盛唐应制诗的精髓,正在规矩中见灵动,颂圣里含诫勉"。

整首诗如一套精密的时辰仪:星象、建筑、器物、草木皆成为政治伦理的诗意刻度。那些珮玉鸣珂的脆响,初暾照耀的栏杆,最终都凝结成中国士大夫精神图谱中永恒的朝霞意象。

点评

名家点评

王夫之《唐诗评选》有云:"子昂此作,以星月为喻,玉珂为声,将早朝庄严之象写得灵动非常。'挈壶分早漏,伏槛耀初暾'二句尤妙,铜壶滴漏与朝暾交映,时间与光影俱在掌握之中。"

沈德潜《唐诗别裁》评曰:"'苍龙''紫凤'之对,非但工整,更见气象。子昂善用丹墀意象,末句'长怀圣主恩',忠爱之忱溢于言表,是初唐台阁体中难得见性情之作。"

钱钟书《谈艺录》论及此诗时指出:"'词庭草欲奏'化用《诗经》'呦呦鹿鸣'典而翻出新意,温室树本无言,偏道'无言',此等句法最见唐人手段——宫廷草木皆具奏对之态,物我交融处,正见诗人早朝时战战兢兢之心。"

[清]纪昀《瀛奎律髓刊误》特别赞赏中二联:"'珮玉'写其声,'鸣珂'状其行,'伏槛'绘其形,'初暾'染其色。二十八言中,视听之观俱备,此所谓'诗中有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