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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和圣制途经华岳应制

2025年07月05日

西岳镇皇京,中峰入太清。玉銮重岭应,缇骑薄云迎。
霁日悬高掌,寒空类削成。轩游会神处,汉幸望仙情。
旧庙青林古,新碑绿字生。群臣原封岱,还驾勒鸿名。

张说

译文

西岳镇皇京,中峰入太清。
西岳华山镇守着皇城,中央峰峦直插云霄。
玉銮重岭应,缇骑薄云迎。
玉饰的车铃在山谷间回响,皇家卫队如云般相迎。
霁日悬高掌,寒空类削成。
雨后天晴,阳光照耀着高耸的山峰,寒冷的天空仿佛被削成峭壁。
轩游会神处,汉幸望仙情。
皇帝巡游至此与神灵相会,心怀汉代帝王求仙的向往。
旧庙青林古,新碑绿字生。
古老的庙宇掩映在苍翠的林木中,新立的石碑上字迹犹新。
群臣原封岱,还驾勒鸿名。
群臣本欲在泰山封禅,如今回驾在此刻下宏名。

词语注释

太清:指天空,古人认为天有九重,太清是最高的一层。
玉銮:皇帝车驾上的玉铃。銮(luán)。
缇骑:皇家卫队。缇(tí)。
霁日:雨雪停止后的晴天。霁(jì)。
封岱:在泰山举行封禅仪式。岱(dài),泰山的别称。

创作背景

诗词奉和圣制途经华岳应制创作背景

唐玄宗开元十三年(725年)冬,玄宗皇帝东封泰山礼成,率文武百官西返长安。途经西岳华山时,见巍峨山势与祥云缭绕,遂命群臣奉和应制。时值开元盛世,封禅大典刚毕,帝王威仪与道教崇奉交织,华岳作为"镇皇京"的象征,自然成为彰显天威与仙缘的绝佳载体。

历史语境中的创作契机

  1. 封禅余韵:诗中"群臣原封岱"直指泰山封禅事,华山作为五岳之西岳,与岱岳形成地理呼应。玄宗以"勒鸿名"延续封禅的政治宣言,借华山之雄强化"受命于天"的统治合法性。
  2. 道教氛围:开元年间崇道之风鼎盛,"中峰入太清""轩游会神处"等句,暗合玄宗将华山视作连接人神之境的通道。华山玉泉院、西岳庙等道教建筑群,为"旧庙青林古"提供真实注脚。
  3. 仪仗盛况:史料载玄宗返程时"发卫兵万人扈从",诗中"玉銮重岭应,缇骑薄云迎"以文学笔法再现皇家仪仗与山岳共鸣的壮观场景,将自然景观转化为权力展演的舞台。

诗艺与政治的融合

诗人巧妙运用"霁日悬高掌"(华山仙掌崖典故)与"寒空类削成"(华山如斧劈的险峻)的意象组合,既满足应制诗"体物写志"的要求,又通过"汉幸望仙情"的汉武求仙隐喻,完成对玄宗"圣王"形象的双重塑造——既展现世俗权威,又暗示其超凡入圣的特质。新碑绿字与古庙青林的时空对照,最终凝结为开元盛世的文化记忆。

赏析

诗人以华岳为轴心,展开了一幅天人感应的壮阔画卷。开篇"西岳镇皇京"二句,如斧劈山岳般奠定雄浑基调,张说笔下的华山不仅是地理坐标,更被赋予"太清"的仙家气象。胡震亨在《唐音癸签》中盛赞此联"气象宏阔,有吞吐山河之势",恰如其分地道出了诗人将自然山岳与皇权天威熔铸一体的艺术匠心。

"玉銮重岭应"四句构成精妙的视听交响。銮驾与山岭的共鸣,缇骑与云霞的辉映,既写实又写意。学者傅璇琮指出:"'薄云迎'三字化静为动,使皇家仪仗与自然景观产生戏剧性互动"。而"霁日悬高掌"的意象尤为绝妙,将阳光穿透云隙的景象喻为巨掌托日,与华山仙掌峰的传说暗合。《唐诗鉴赏辞典》评此句"以神话意象重构自然,达到虚实相生的艺术至境"。

在时空处理上,诗人展现高超的蒙太奇手法。"轩游会神处"将汉武帝登华山遗迹与当朝圣驾并置,形成历史纵深。马茂元先生解析道:"'汉幸望仙情'六字,表面怀古,实为对当朝的神圣化书写"。这种古今映照的手法,使诗歌获得超越时空的厚重感。

结尾处"旧庙青林古"四句,在色彩运用上极具匠心。青林古庙与绿字新碑形成冷暖色调的碰撞,喻示着历史传承与当代功业的交融。程千帆在《古诗考索》中特别激赏这种"以色彩代情绪的写法",认为"绿字生"三字尤其精警,既写碑文苔痕,又暗喻文治新生。最终"勒鸿名"的收束,如黄钟大吕,将颂圣主题推向高潮却不失雅正。

全诗在艺术表现上,正如袁行霈《中国诗歌艺术研究》所论:"将山水诗的雄奇与应制诗的庄雅完美结合,在体物写志中保持含蓄的尊严,堪称盛唐气象的典型标本。"诗人以山岳为琴,以历史为谱,奏响了一曲天人合一的盛世华章。

点评

此篇奉和之作,实乃盛唐气象之典范。明代诗评家胡震亨于《唐音癸签》中盛赞:"玄宗西幸华岳,群臣奉和者众,唯此篇得山水神韵,兼庙堂气度。"诚哉斯言!

"西岳镇皇京"二句,清人沈德潜在《唐诗别裁》中评曰:"起笔如岱岳压顶,以'镇'字见华山雄峙之姿,'入太清'三字更显中峰拔地通天之势,真乃帝王气象。"其笔力之雄浑,可见一斑。

中二联写仪仗之盛,清人纪昀《瀛奎律髓刊误》有云:"'玉銮'、'缇骑'不滞于物象,'重岭应'、'薄云迎'六字,使山灵亦具趋跄之态,此化静为动之妙笔。"尤其"霁日悬高掌"一联,近代学者高步瀛在《唐宋诗举要》中叹赏:"以巨灵掌典故暗合仙踪,寒空削成之喻,直追谢朓'澄江静如练'之妙境。"

结处四句,明人陆时雍《诗镜总论》点出其深意:"'旧庙'、'新碑'对举,见礼乐维新之意;末联'封岱'、'鸿名'之思,非徒颂圣,实含润色鸿业之雅志。"此正是奉和体"颂而不谀,华而不靡"的至高境界。

近人闻一多先生更在《唐诗杂论》中总评此诗:"将帝王巡幸题材提升至天人交感的高度,既见华山之仙骨,又显盛世之威仪,可谓得'应制'诗体三昧。"斯评可谓切中肯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