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长安城,金风渐起,太液池畔的残荷尚余几分清韵。李峤执笔立于集贤院轩窗之前,檐角铁马正叮当作响,恰似催动了他胸中酝酿已久的诗情。这位武后朝的"文章四友"之一,此刻正肩负着奉教应制的重任——要为即将到来的重阳佳节谱写新篇。
案头摊开的《礼记·月令》泛着黄,其中"季秋之月,菊有黄华"的记载与窗外实际景象奇妙重合。太史局昨日刚呈报"北斗七星柄指戌位",标志着律历中的无射之月已然来临。诗人凝视着宫墙内开始飘落的银杏,忽然想起去岁随驾骊山时,曾见终南山麓的野菊如碎金般铺满峡谷。这些记忆碎片在"叶径兰芳尽"的顿悟中骤然连缀——兰草芳歇不正是《离骚》"纫秋兰以为佩"的反衬?而御苑中特意移植的彭泽异种菊,此刻正应了"花潭菊气浓"的盛景。
更漏声里,诗人听见值夜学士吟诵着《豳风·七月》的"九月肃霜",忽然惊觉自己笔下"寒催四序律"暗合《汉书·律历志》中"阴阳相生,四序代至"的天道循环。远处安福门传来的暮鼓声与尚书省门前的霜钟形成奇妙应和,这让他想起去年重阳在含元殿目睹的盛况:百官簪菊、赐宴曲江,"飞盖远相从"的马车竟堵塞了朱雀大街。诗人嘴角微扬,狼毫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句时,窗外恰飘来尚食局蒸制重阳糕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