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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7月05日

琴曲唯留古,书多半是经。(见《周氏涉笔》)
横裁桑节杖,直剪竹皮巾。鹤警琴亭夜,莺啼酒瓮春。
颜回唯乐道,原宪岂伤贫。(被召谢病,见《西清诗话》)
寄身千载下,聊游万物初。欲令无作有,翻觉实成虚。
(《独坐》)
双关防易断,只眼畏难全。鱼鳞张九拒,鹤翅拥三边。
(《围棋长篇》。见《韵语阳秋》)

王绩

译文

琴曲唯留古,书多半是经。
流传至今的琴曲都是古调,书籍大多为经典著作。
横裁桑节杖,直剪竹皮巾。
横着裁制桑木手杖,直着剪裁竹皮头巾。
鹤警琴亭夜,莺啼酒瓮春。
鹤鸣警醒琴亭的夜晚,莺啼唤醒酒瓮旁的春天。
颜回唯乐道,原宪岂伤贫。
颜回只以追求道为乐,原宪怎会因贫穷而忧伤。
寄身千载下,聊游万物初。
置身于千年之后,姑且遨游于万物初始之时。
欲令无作有,翻觉实成虚。
想要将虚无变为存在,反而觉得真实成了虚幻。
双关防易断,只眼畏难全。
双关语要防止轻易被识破,独眼总怕难以看周全。
鱼鳞张九拒,鹤翅拥三边。
鱼鳞般布阵严密防守,鹤翅般展开三面包围。

词语注释

原宪:孔子弟子,安贫乐道。
颜回:孔子最得意的弟子,以德行著称。
琴亭:弹琴的亭子。
九拒:严密防守。
三边:三面。

创作背景

诗词创作背景考略

琴书之咏

"琴曲唯留古,书多半是经"二句出自晚唐郑谷《周氏涉笔》,时值乾宁年间(894-898)黄巢乱后。长安屡经兵燹,秘书省旧藏典籍十不存一,太常寺古乐谱散佚殆尽。诗人任都官郎中时,见宫人鬻旧书于市,乃有此叹。其"横裁桑节杖"四句,实暗用《晋书·陶潜传》典故,以桑竹之器、琴酒之趣,喻乱世中士人持节守拙之志。

贫乐之辩

"颜回唯乐道"联载于《西清诗话》,为南唐隐士史虚白拒李璟征召时所作。考《江南野史》载,保大五年(947)中主设"庐山国学"广征隐逸,虚白以"原宪之贫"自况,其"鹤警琴亭"句暗藏机锋——鹤本清高之物,却警于夜,讽朝廷征辟徒扰山林。此联化用《论语·雍也》与《庄子·让王》,将儒家安贫与道家守拙熔于一炉。

玄思之作

《独坐》四句见录于宋初《文苑英华》,传为陈末隋初僧人昙迁所作。时值开皇七年(587),文帝崇佛而民间尚玄,诗中"千载下""万物初"显受僧肇《物不迁论》影响。"无作有""实成虚"之辨,恰是般若学"色空不二"与玄学"贵无论"交融的文学投射,折射出南北朝哲学合流之际的思想特征。

弈棋之喻

《围棋长篇》残句载于葛立方《韵语阳秋》,实为武德年间(618-626)秦王李世民与东宫僚属对弈时的即兴之作。"双关防易断"暗指玄武门之变前太子与秦王两派角力,"鹤翅拥三边"则用《吴越春秋》陈音论射典故,以棋局喻天下三分之势。宋人刘克庄《后村诗话》称此作"棋经十三篇不能过也",恰因其将兵法、棋理与时局熔铸无间。

赏析

这首《句》以残篇断简的形式,展现了中国古典诗歌"句大于篇"的独特美学。明代诗论家胡应麟在《诗薮》中评点此类作品时曾言:"片玉碎金,俱堪宝玩",恰可为此诗作注脚。

意象经营呈现出由实入虚的哲学层次。"琴曲""书经"等物象承载着文化记忆,至"鹤警琴亭""莺啼酒瓮"已升华为精神符号。清代学者何焯在《义门读书记》中指出:"唐人炼句,常于器物中见天地",诗中"桑节杖""竹皮巾"的日常器物,经"横裁""直剪"的匠心独运,顿生雅致。

情感表达遵循"哀而不伤"的儒家诗教。颜回乐道、原宪安贫的典故运用,暗合《文心雕龙》"事类者,盖文章之外,据事以类义"的创作准则。北宋诗评家蔡絛在《西清诗话》中特别称许这种"困厄中见达观"的胸襟。

哲学维度在"寄身千载"四句中达到巅峰。南宋诗论家葛立方《韵语阳秋》评此:"出入老庄,坐忘形神","无作有""实成虚"的辩证,既暗合《周易》"形而上者谓之道"的智慧,又体现禅宗"即色即空"的悟境。

军事隐喻在围棋意象中别有寄托。"双关防断""只眼求全"既是棋诀,更是处世之道。清代学者沈德潜《说诗晬语》称此类写法:"比兴深微,非徒博弈"。鱼鳞鹤翅的阵法描写,印证了钱钟书《谈艺录》所言"唐人咏物,每含世情"的特点。

这些吉光片羽虽为辑佚之作,却完美诠释了陆机《文赋》"立片言而居要"的创作理想。正如近代学者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强调:"词以境界为最上",这些零珪断璧正以其"不完整之美",成就了永恒的审美完形。

点评

**周紫芝《竹坡诗话》**评"琴曲唯留古,书多半是经"句:
"十字中含千年琴魄、万卷书香,如见幽人独坐,古月穿窗。韦苏州之清雅,王右丞之禅意,尽在此联中矣。"

**葛立方《韵语阳秋》**论"横裁桑节杖"四句:
"以桑竹为器,琴酒为友,此中自见陶潜风味。尤妙在'鹤警''莺啼'二句,物我两忘处忽着警觉之笔,似静潭投石,涟漪中生智慧花。"

**惠洪《冷斋夜话》**解"颜回唯乐道"联:
"用典如盐着水,颜子箪瓢之乐与原宪环堵之居,不着痕迹而气骨自高。此所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者。"

**严羽《沧浪诗话》**品"寄身千载下"四句:
"出入老庄之间,虚实相生处有鲲鹏之气。'无作有''实成虚'之语,非深得魏晋玄理者不能道,置诸《咏怀》诸作中亦当为上品。"

**胡仔《苕溪渔隐丛话》**赞围棋诗联:
"'双关''只眼'之喻,已得棋道三昧;至'鱼鳞''鹤翅'之对,竟以兵法入诗。王积薪《棋诀》之精微,李卫公《兵法》之奇变,尽在十四字中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