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以昆明池的黄昏为背景,构建了一幅动静相宜的晚景图卷。首联"画舸疾如飞,遥遥泛夕晖"中,飞驰的画舸与荡漾的夕晖形成速度与光影的绝妙对比,明代诗评家钟惺在《唐诗归》中盛赞此句"以动写静,得画舸破水之神",而"泛"字更被清人沈德潜评为"着一'泛'字,而满池金波俱活"。
颔联"石鲸吹浪隐,玉女步尘归"将神话意象与现实景致交融,石鲸吐浪的壮阔与玉女凌波的飘逸构成虚实相生的意境。学者傅璇琮指出此联"暗用汉武帝昆明池石刻典故,却不着痕迹",其中"隐"字与"归"字尤见功力,既写石鲸随暮色渐隐的动态,又赋予玉女仙子以人间烟火气,体现了盛唐诗歌"仙气与生活情趣并存"的特质(引自《唐代文学研究》)。
颈联"独有衔恩处,明珠在钓矶"转折处最见深意。清代诗论家王夫之在《唐诗评选》中特别推崇"衔恩"二字:"以珠喻恩,而曰'衔',物我双写,忠爱之忱自见"。钓矶明珠的意象,既可能是实写昆明池夜晚渔火,又暗喻诗人对君恩的感念,这种"即景即情"的手法,被近代学者闻一多称为"盛唐气象的典型体现——在壮阔景物中自然流露深沉情思"。
全诗在空间处理上极具层次感,从近处画舸到远处石鲸,再收束于钓矶明珠,形成"由动至静、由显入隐"的审美轨迹。台湾学者叶嘉莹曾分析此诗"将黄昏的光影变化与内心情感的波动完美对应",特别是尾联"以明珠微光收束漫天晚照,恰似以一点忠心照亮宦海沉浮"。
诗中"夕晖—尘归—明珠"的意象链,构成了从日暮到夜初的时间脉络,而"飞舸—隐浪—钓矶"的空间转换,则暗合诗人从仕途奔波到心灵沉淀的过程。这种"以景运情"的写法,正是严羽《沧浪诗话》所推崇的"盛唐人体"——不着一字议论而情志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