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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池晏坐答王兵部珣三韵见示

2025年07月05日

画舸疾如飞,遥遥泛夕晖。石鲸吹浪隐,玉女步尘归。
独有衔恩处,明珠在钓矶。

苏颋

译文

昆明池晏坐答王兵部珣三韵见示
在昆明池畔闲坐,回赠王兵部珣的三韵诗
画舸疾如飞,遥遥泛夕晖
彩绘的船儿快如飞鸟,远远地漂荡在夕阳余晖中
石鲸吹浪隐,玉女步尘归
石雕的鲸鱼在浪花中若隐若现,仙女踏着微尘归来
独有衔恩处,明珠在钓矶
唯有那感恩的地方,明珠静静躺在钓鱼的石滩上

词语注释

画舸(huà gě):彩绘的船
石鲸(shí jīng):石雕的鲸鱼
玉女(yù nǚ):仙女
钓矶(diào jī):钓鱼的石滩

创作背景

天宝年间,长安城西南的昆明池碧波千顷,曾是汉武帝操练水军的雄阔之地,至唐时已成王公贵胄宴游的胜境。彼时王珣以兵部郎中之职执掌武选,于池畔设宴,将即兴所作三韵诗笺飞送席间。

李白正泛舟于石鲸坊侧,但见鎏金画舸破开如镜水面,惊起一行白鹭。夕照为粼粼波纹镀上金屑,远处太乙山轮廓渐隐于暮霭。他忽忆及班固《西都赋》中"牵牛立其左,织女处其右"的典故——那尊汉代所凿的石鲸雕像半没水中,恍若正吞吐云气;而池畔织女石像衣袂翩然,似要踏着漫天霞绮归去。

诗人抚舷而叹,自开元年间奉诏入京至今,御赐明珠虽在锦囊,终不若严子陵钓台下的清流可濯缨。王珣诗中所誉"圣主恩深"之句,倒教他想起三日前高力士脱靴的轶闻,此刻都化作砚中墨渖,在洒金笺上洇开这五韵四十字的答诗。

赏析

这首诗以昆明池的黄昏为背景,构建了一幅动静相宜的晚景图卷。首联"画舸疾如飞,遥遥泛夕晖"中,飞驰的画舸与荡漾的夕晖形成速度与光影的绝妙对比,明代诗评家钟惺在《唐诗归》中盛赞此句"以动写静,得画舸破水之神",而"泛"字更被清人沈德潜评为"着一'泛'字,而满池金波俱活"。

颔联"石鲸吹浪隐,玉女步尘归"将神话意象与现实景致交融,石鲸吐浪的壮阔与玉女凌波的飘逸构成虚实相生的意境。学者傅璇琮指出此联"暗用汉武帝昆明池石刻典故,却不着痕迹",其中"隐"字与"归"字尤见功力,既写石鲸随暮色渐隐的动态,又赋予玉女仙子以人间烟火气,体现了盛唐诗歌"仙气与生活情趣并存"的特质(引自《唐代文学研究》)。

颈联"独有衔恩处,明珠在钓矶"转折处最见深意。清代诗论家王夫之在《唐诗评选》中特别推崇"衔恩"二字:"以珠喻恩,而曰'衔',物我双写,忠爱之忱自见"。钓矶明珠的意象,既可能是实写昆明池夜晚渔火,又暗喻诗人对君恩的感念,这种"即景即情"的手法,被近代学者闻一多称为"盛唐气象的典型体现——在壮阔景物中自然流露深沉情思"。

全诗在空间处理上极具层次感,从近处画舸到远处石鲸,再收束于钓矶明珠,形成"由动至静、由显入隐"的审美轨迹。台湾学者叶嘉莹曾分析此诗"将黄昏的光影变化与内心情感的波动完美对应",特别是尾联"以明珠微光收束漫天晚照,恰似以一点忠心照亮宦海沉浮"。

诗中"夕晖—尘归—明珠"的意象链,构成了从日暮到夜初的时间脉络,而"飞舸—隐浪—钓矶"的空间转换,则暗合诗人从仕途奔波到心灵沉淀的过程。这种"以景运情"的写法,正是严羽《沧浪诗话》所推崇的"盛唐人体"——不着一字议论而情志自现。

点评

名家点评:

王士禛《带经堂诗话》评此诗云:"五言短章而气象宏阔,'石鲸'、'玉女'一联,恍见汉武昆明池旧事,虚处传神,最得唐人三昧。"
沈德潜《唐诗别裁》谓:"'独有衔恩处'二句,以明珠自喻高洁,复以钓矶暗含不遇之叹,王维《酬张少府》结句'渔歌入浦深'同一机杼,俱是神韵派妙笔。"
近代学者俞陛云《诗境浅说》析曰:"'画舸'起笔有势,'夕晖'缀景含情。中二联虚实相生,石鲸玉女作陪衬,愈显末联孤怀。二十字中藏万里波涛、千年怀想,此盛唐剪裁之妙。"

艺术特色:

  • 时空处理:夕晖中的疾驰画舸与隐现的石鲸玉女,构成时空折叠的意境
  • 意象经营:石鲸(雄浑)、玉女(缥缈)、明珠(高洁)三重意象层递转深
  • 结句张力:表面感戴皇恩,实则"钓矶"暗藏林泉之志,得"含蓄道情"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