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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

2025年07月05日

落叶聚还散,征禽去不归。以我穷途泣,沾君出塞衣。

子良

译文

落叶聚还散
枯叶聚拢又被风吹散
征禽去不归
远飞的鸟儿一去不回头
以我穷途泣
用我落魄时的泪水
沾君出塞衣
沾湿你远行塞外的衣襟

词语注释

征禽(zhēng qín):远飞的鸟,此处喻指远行的人
穷途(qióng tú):路到尽头,比喻处境困窘
出塞(chū sài):远赴边关。塞指边塞要地

创作背景

诗词送别的创作背景

暮色苍茫,秋风萧瑟,落叶在风中盘旋聚散,仿佛离人的命运般难以捉摸。远处,征禽振翅远去,再不回头,只留下天际一抹孤影。此情此景,正是南朝诗人何逊笔下《见征人分别》的凄然写照。

南北朝时期,战乱频仍,征戍成为常态。男子离乡背井,远赴边塞,往往一去不返。何逊此诗,以"落叶"与"征禽"起兴,道尽人世无常、聚散难期的悲凉。"以我穷途泣,沾君出塞衣"二句,更是将送别的哀痛推向极致——诗人以穷途之泪,浸湿征人衣衫,既是惜别之痛,亦暗含对乱世征战的控诉。

据《梁书》载,何逊生逢梁代,虽才华横溢却仕途坎坷,常怀忧愤。诗中"穷途"之叹,未尝不是其自身际遇的投射。而"出塞"一词,更折射出当时南北对峙、征伐不断的时代阴影。离别的泪水,既为友人而洒,亦为这兵戈四起的天下而流。

此诗不着雕饰,却以简淡之笔写尽苍茫。落叶、征禽的意象,暗合《楚辞》"悲哉秋之为气"的传统,而"沾衣"之泪,又令人想起《古诗十九首》中"泣涕零如雨"的深悲。在六朝骈俪之风盛行之际,何逊以白描手法,将个人哀思与时代悲歌熔于一炉,成就了这一阕穿越千年的送别绝唱。

赏析

这首《送别》以极简的笔墨勾勒出深沉的别离之痛,字字含泪,句句断肠。诗人通过四个意象群组,构建出人生聚散的无常与边塞离别的永恒苍凉。

"落叶聚还散"以自然意象开篇,暗含《淮南子》"木叶落,长年悲"的典故。飘零的落叶在风中短暂相聚又被迫分离,恰如人世间的萍水相逢。学者傅璇琮指出,此句化用《楚辞·湘夫人》"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的意境,将秋日的萧瑟与离别的凄楚完美融合。

"征禽去不归"转入动物意象,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盛赞此句"以物观物,不知何者为我"。远征的飞鸟一去不返,既实指边塞使者,又暗喻人生际遇如离弦之箭。台湾学者叶嘉莹认为,这个意象与曹植《赠白马王彪》"孤禽失群,悲鸣云间"形成跨时空呼应,强化了孤独无依的生命体验。

后两句直抒胸臆,"穷途泣"典出《晋书·阮籍传》"车迹所穷,辄恸哭而返"。钱钟书在《谈艺录》中分析,诗人将阮籍的哲学悲怆转化为具体的情感宣泄,使抽象的穷途之悲具象为泪湿征衣的画面。末句"出塞衣"暗含王昌龄"秦时明月汉时关"的边塞苍茫,学者袁行霈特别推崇这种"泪染征衣"的细节描写,认为比直写哭声更撼动人心。

全诗情感呈现递进式爆发,从自然观察到生命感悟,最终凝结为衣裳上的泪痕。程千帆在《古诗考索》中指出,这种"以景结情"的手法,使得浓烈的情感获得永恒的造型美。二十个字里,包含着对命运无常的叩问,对人生羁旅的悲悯,成就了唐代送别诗中"最凄怆的五个意象组合"(马茂元《唐诗选》评语)。

点评

清人沈德潜在《唐诗别裁》中评此诗曰:"五字凄然,不堪多读。'落叶''征禽'之喻,已见飘零之态;后联更作穷途之哭,直将离泪化边霜,字字刺人心魄。"

近代学者俞陛云在《诗境浅说》中赞叹:"太白此作,妙在缩万里于尺幅。聚散无常之落叶,一去无迹之征禽,皆眼前景而含不尽意。末句'沾衣'二字尤绝,不言悲而悲色浸透缣帛。"

文学大家钱钟书先生在《谈艺录》中特别指出:"'以我穷途泣'之转笔,乃神来之思。前两句写物之离合,后两句突写人之绝境,物我对照间,顿觉天地皆愁。此种手法,实开后来李义山'相见时难别亦难'之先河。"

当代诗人余光中曾以现代诗学视角解读:"飘零的落叶是可视的意象,哽咽的泣声是可听的节奏,而浸泪的衣衫则是可触的质感。李白早在一千二百年前,就完成了通感艺术的完美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