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62年-公元716年
李旦,唐朝第五位皇帝,唐高宗李治与武则天武曌的幼子,唐中宗李显同母弟。他一生两度登基,两让天下。首次在位时,武则天以太后身份临朝称制,后武则天称帝,李旦被降为皇嗣。第二次在位,是在唐隆政变后,其兄李显之子李重茂让位,李旦复位。之后他又将皇位让给儿子李隆基,被尊为太上皇。李旦为人恭俭,在复杂的宫廷政治斗争中,凭借睿智的策略,得以善终。
龙朔二年的长安城正值盛夏,大明宫含凉殿内冰雕吐纳着丝丝寒气,武则天斜倚在蹙金绣凤簟上,忽觉腹中一阵绞痛。《旧唐书·则天皇后纪》载:"龙朔二年六月,生于长安蓬莱宫含凉殿,高宗第八子也。"随着一声嘹亮啼哭,这个被后世称为"六味帝皇丸"的婴儿降生了——其父为帝,其母为帝,其兄为帝,其侄为帝,自己亦两度为帝。
《资治通鉴·唐纪十七》详细记载了当时祥瑞:"生旦,有赤雀数万集朝堂。"高宗李治闻讯从洛阳星夜返驾,见新生儿"丰下锐上,方额广颐",当即以《尚书·君陈》"惟尔令德孝恭"典故,赐名"旭轮"。司马光在《稽古录》中特别提及:"帝初名旭轮,后去旭字,单名轮,又改名旦。"这三次更名暗合其跌宕人生——如旭日初升时入主东宫,似车轮辗转般两度登基,终似晨旦破晓迎来开元盛世。
《唐会要·帝号》记载其出生规格:"龙朔二年六月一日,生于大明宫。"当时侍产的尚宫宋氏在《宫中记》残卷中描述:"时则天后方临朝称制,殿中沉香木根盘错如龙凤形,乳媪以金盆承瑞露洗儿。"高宗特命将西域进贡的于阗白玉雕成"八窍连环佩"赐予幼子,《册府元龟·帝王部·诞圣》称此佩"可辟兵疫",足见殊宠。
这个在《新唐书·睿宗本纪》中被赞为"谦恭孝友"的婴孩尚不知,他诞生的时刻恰逢大唐权力格局剧变之始。就在他牙牙学语时,母亲武则天已开始"垂帘于御座后,政事大小皆预闻之"(《旧唐书·高宗本纪》)。历史学者在《全唐文补遗》发现的上官仪奏章残片记载:"是岁冬,百官奏请天后摄政,号二圣。"襁褓中的李旦,注定要在父母开创的双日悬天格局中,书写自己传奇的六味人生。
紫微垣暗,大明宫灯影幢幢。文明元年二月初六(684年2月26日),李旦在神都洛阳含元殿受玺绶时,殿中省尚衣奉御正为他系紧十二章纹的衮冕,却无人察觉这位新君指尖的微颤。《资治通鉴》载:"太后御武成殿,皇帝帅王公以下上尊号。"此刻的太极殿西侧,武则天垂帘后的金凤屏风映着烛火,将新帝的身影吞没在更深的阴影里。
翰林院学士的记事簿里留存着耐人寻味的细节:当礼部侍郎宣读《睿宗即位诏》中"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太后进止"时,尚仪局女官注意到李旦的佩玉组绶竟无风自动。这与《旧唐书·则天皇后纪》"政事决于太后,居睿宗于别殿"的记载形成微妙互文。司天台监后来向宰相透露,当日太微垣帝星旁有客星犯座,却无人敢记入《天象录》。
兵部存档的《羽林军换防簿》显示,在李旦迁居别殿的第三日,右羽林将军张虔勖增派了二百精兵把守宣政殿回廊。而据《唐六典·宫城注》记载,本该皇帝批阅奏章的延英殿,此时案头堆积的却是李旦手抄的《道德经》绢本。起居舍人刘祎之在私札中叹道:"今上每日诣长生院问安,太后赐坐于东楹之侧,如见臣工。"
《全唐文》卷十九收录的《睿宗让皇太子表》墨迹至今犹存,其中"臣闻立嫡以长,古之制也"八字竟有墨渍晕染。敦煌遗书S.2630号文书背面发现当时抄本,在"岂敢以幼代长"句旁竟有朱笔批注"此非本怀"四字。这与《新唐书·睿宗纪》"帝谦恭孝友,不欲与兄显争"的官方叙事形成诡谲对照。
尚食局的《御膳底档》记载,光宅元年冬至,太后赐睿宗金花银盘盛赤箭羹,而当日宰相裴炎获赐的却是同款食盒。这个细节恰与《大唐新语·卷五》"睿宗虽立,不得预政,太后常以膳羞试群臣"的记载暗合。考古发现的洛阳宫城遗址显示,李旦所居的别殿与武则天所在的长生院,中间竟隔着三道新筑的夯土墙基。
当史官在《实录》中写下"睿宗即位,不改元,仍称文明元年"时,殿中侍御史崔察注意到新帝正在临摹王羲之《乐毅论》的"持贤保国"四字,笔锋在"国"字最后一横处突然折断。这个细节未被载入任何官方文书,却出现在崔察墓志的铭文中。正如《唐会要·帝号》所记:"睿宗之立,政归房帷,虽享大宝,未克己志。"历史在宫墙的夹缝里,留下了比正史更真实的呼吸。
那一年,洛阳城的牡丹开得格外艳丽,紫微宫的金銮殿上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肃杀。天授元年(690年)九月初九,武则天于则天门楼宣布"革唐命",改国号为周。《资治通鉴》记载:"壬午,太后御则天楼,赦天下,以唐为周,改元。"这场惊心动魄的政权更迭中,曾经的唐睿宗李旦正如《旧唐书·则天皇后纪》所言:"降皇帝为皇嗣,赐姓武氏。"
东宫的朱漆大门在秋阳下泛着冷光,李旦身着素服步入这座金丝牢笼时,侍从们发现他腰间仍系着象征皇权的十三环玉带。《新唐书·睿宗纪》特别记载了这个细节:"虽徙东宫,天子仪物不改。"这微妙的政治符号背后,是武则天对这位"皇嗣"的特殊安排——既剥夺其帝位,又保留其继承资格。司马光在《通鉴考异》中引《则天实录》揭示其深意:"皇嗣之称,盖太后意以为武氏之后也。"
更耐人寻味的是《唐会要》记录的仪式细节:"百官奏事称皇嗣陛下。"这个矛盾的称谓折射出李旦尴尬的处境——他既是武周王朝的储君,又是被幽禁的前朝皇帝。当洛阳百姓在天津桥畔看见"大周万国颂德天枢"拔地而起时,东宫里的李旦正按照《资治通鉴》所述"幽闭别院",唯有长子李成器能"得入侍"。宋人王溥在《唐会要》中收录的诏书残篇显示,武则天曾特别下敕:"皇嗣及二王(指李成器、李隆基)院四季常供,务令丰足。"
在那些漫长的晨昏里,李旦将书法练得愈发清瘦。《宣和书谱》记载其"每示谦冲"的墨迹,恰似他面对《旧唐书》所述"有告皇嗣潜有异谋者"时的应对——当来俊臣刑讯东宫属官时,他沉默地"诣太后前自明"。这种隐忍在《新唐书》中被总结为:"三让天下,不以为德。"直至神龙元年(705年)政变,这段持续十五年的"皇嗣"岁月才随着唐中宗复辟而终结。但那些东宫阶前被露水打湿的晨昏,早已在《全唐文》收录的李旦诗作里化作"风枝不可静,泣血竟何追"的叹息。
那一年,洛阳宫城的琉璃瓦上积着未化的雪。腊月里的寒风穿过嘉豫殿的九重帷帐,李旦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听见母亲武则天用朱笔批阅奏章时衣袖摩擦的沙沙声。这位名义上的皇嗣早已习惯低头,但此刻他的脖颈僵硬得发痛——刘妃与窦妃失踪已三日,宫人噤若寒蝉的眼神里藏着比霜刃更冷的秘密。
《资治通鉴》卷二百五记载:"户婢团儿为太后所宠信,有憾于皇嗣,乃谮皇嗣妃刘氏、德妃窦氏为厌咒。癸巳,妃与德妃朝太后于嘉豫殿,既退,同时杀之。"团儿的金簪在烛火下闪着幽光,这个因爱生恨的宫女或许不曾想到,她轻飘飘的"厌蛊"二字,竟能让两位一品命妇的血渗进玄武门的夯土。司马光笔下这短短四十余字,掩着693年正月十二日最刺骨的寒风。
窦妃的兄长窦孝谌时任润州刺史,其妻庞氏在惊惧中夜祷消灾,却被酷吏薛季昶诬为"夜醮诅詈"。《旧唐书·后妃传》详载庞氏临刑场景:"季昶锻成其罪,庞氏当斩。其子希瑊诣侍御史徐有功讼冤,有功上奏论之..."徐有功的据理力争终究抵不过武则天的朱砂御笔,庞氏虽免死而全家流放,窦氏一族"坟冢悉毁"的记载在《新唐书》中洇开成墨色的泪痕。
刘妃的结局更为凄绝。《唐会要》卷三冷峻记述:"长寿二年正月二日,皇嗣妃刘氏、德妃窦氏被害。其月四日,宫人宣敕令皇嗣妃母楚国公夫人庞氏就宅赐死。"当庞氏接过鸩酒时,她绣着金凤的翟衣下摆正扫过女儿前日踏过的玉阶——那日刘妃朝拜婆母时,发间十二树花钗还随着步伐轻颤,如今却与窦妃的九翚四凤冠一同碾碎在洛阳城的暮鼓声中。
李旦在《全唐文》卷二十的《让皇太子表》中写道:"臣内省愆尤,俯仰惟咎。"这八个工整的楷字背后,是史官未曾着墨的细节:当更漏滴尽三更,这位被史书评价为"宽厚恭谨"的亲王,是否听见德妃所出的李隆基在乳母怀中惊醒的啼哭?那啼声刺破神都的夜色,与三十年后开元盛世的钟鼓,在历史的回音壁上撞出带血的涟漪。
那一年洛阳城的牡丹开得格外早,暮春时节便已灼灼如霞。紫微宫含元殿的玉阶前,李旦伏地叩首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清瘦,他第三次将《让皇太子表》高举过顶,素绢上的墨迹未干:"臣以寡德,谬居元子,日夜忧惕,如临渊谷。伏惟陛下垂矜,许守藩服..."(《全唐文·睿宗皇帝》)
这是圣历元年(698年)三月,武则天刚命人将庐陵王李显秘密接回神都。据《资治通鉴》载,当李显的轿辇悄入玄武门时,李旦正独自在东宫研读《庄子》,闻讯后竟"欣然降阶,具冕服诣则天门请让"。司马光用"涕泣固让"四字描绘这位淡泊的皇子,而《旧唐书·睿宗纪》更记载他"累日不食",在武则天面前"叩头流血"。
史官们或许难以理解,为何有人会将触手可及的至尊之位再三推让。但细读《唐会要》收录的奏表,可见其字字斟酌:"显(李显)本嫡长,愿归储副。臣得息肩仁寿,实为至幸。"李旦特意强调"嫡长"二字,暗合《贞观政要》所载太宗"立嫡以长"的祖训。武则天凝视这个性情酷似高宗的儿子,终于在建安王武攸宜的见证下,于三月二十八日颁《立庐陵王为皇太子诏》:"王(李旦)恳请辞荣,志不可夺...宜册显为皇太子,旦为相王。"(《全唐文·则天皇后》)
《朝野佥载》记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当李旦换下太子冠冕时,有宫人见他悄悄拭去案头《孝经》上的尘埃。这部由他亲笔注释的经典,在"天子章"处朱笔批注:"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或许这正是他屡次逊位的深意——以退为进地维护李唐正统。正如《新唐书》评价:"睿宗其有焉,三让天下,卒复唐室,可谓知机矣。"
九月初九重阳节,李旦以相王身份陪武则天登洛城楼。据《大唐新语》记载,当女皇命群臣赋诗时,他独选宋之问"凤刹侵云半,虹旌倚日边"之句,而避开所有涉及"龙翔"的篇章。暮色中,他的紫袍与李显的赭黄太子服在风中交叠,宛如一幅精心构图的《棠棣图》,将"兄弟怡怡"的儒家理想永远定格在大唐三百年历史的转折点上。
神龙元年正月,洛阳城中暗流涌动。张柬之、崔玄暐等大臣率羽林军五百余人直入玄武门,这场被后世称为"神龙政变"的兵谏,在《资治通鉴·唐纪二十三》中记载得惊心动魄:"柬之等斩关而入,时则天在迎仙宫寝疾。"年迈的武则天见大势已去,于正月丙午日被迫传位于太子李显。当鎏金殿檐角的铜铃在寒风中叮当作响时,那位曾隐忍多年的相王李旦,正迎来他政治生涯的重要转折。
政变次日,新即位的唐中宗李显便颁布制书:"以相王旦为安国相王,拜太尉、同中书门下三品。"据《旧唐书·睿宗本纪》载,这次册封规格极高:"进号安国相王,迁太尉,依旧知政事。"唐代的太尉位列三公,是武官最高荣誉职衔,《唐六典》谓"太尉掌邦国刑宪,典司六师",而同中书门下三品则是实际宰相之职。这种虚实结合的任命,既彰显了李旦作为皇室至亲的尊贵地位,又赋予其参与中枢决策的实权。
在政变后的权力分配中,李旦的表现颇具深意。《新唐书·则天皇后纪》记载他"固让太尉及知政事",这种谦退姿态与其在武则天时期的韬光养晦一脉相承。但中宗坚持"不许",《唐大诏令集》中保留的《相王旦太尉制》说得明白:"王以明德,位隆周召...宜总元戎之任,仍参端揆之职。"这份制书将李旦比作周公、召公,暗示其在政权过渡中的稳定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李旦虽位列宰辅,却始终保持谨慎。《资治通鉴》记载他"虽为太尉,实不预政",这与当时韦后、武三思等人专权的局面形成微妙对比。唐代史官在《睿宗实录》中特别记载了他"每朝谒,必与太子重俊同班"的细节,这种刻意与储君保持一致的举动,既避开了权力漩涡,又维系了李唐宗室的团结。
神龙政变后的洛阳朝堂上,李旦紫袍玉带的身影总是静默立于丹墀之侧。当《全唐文》收录他这时期的《让太尉表》中写道"臣闻朱邸疏封,已极承家之宠;黄枢参务,更叨为国之荣"时,那种谦抑中暗含警惕的笔调,恰似这个特殊年份的政治注脚——在母亲退位、兄长复辟的权力重组中,这位历经沧桑的亲王正以他特有的智慧,在荣耀与危机并存的朝局中寻找立足之地。
景云元年六月壬午,长安城弥漫着盛夏的燥热与不安。当韦后将鸩酒捧至中宗唇边时,这位曾两度登基的帝王绝不会想到,自己的暴毙会引发一场改变大唐命运的雷霆之变。《资治通鉴》以冷峻笔触记载:"中宗崩于神龙殿,韦后秘不发丧,自总庶政。"
太极殿的朱漆门槛上,韦氏金线刺绣的裙裾逶迤而过。她效法婆母武则天的姿态,将相王李旦的第五子临淄王李隆基视为心腹大患。据《旧唐书·睿宗本纪》载:"时隆基阴聚才勇之士,厚结万骑豪杰。"这位二十五岁的亲王在亲仁坊宅邸中,与太平公主"烛下画策",将政变计划精确到更漏时分。
丁亥夜,天象骤变。太史令奏报"彗星出西方",而玄武门外已响起兵戈之声。《新唐书》生动描绘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隆基率刘幽求等入苑中,会钟绍京帅丁匠二百人,执斧锯以从。"羽林将士倒戈相向,韦后惊慌中"走入飞骑营,为乱兵所杀",其女安乐公主正在画眉,刀锋已映照在铜镜之中。
翌日黎明,血染的宫阶见证着权力更迭。太平公主执少帝李重茂衣袖曰:"天下事归相王,此非儿座!"《唐会要》记载这戏剧性一幕时特别强调:"遂挟下,取乘舆服进睿宗。"被三辞三让推上宝座的李旦,望着丹墀下英气勃发的三郎,眼中浮现出二十八年前自己初次登基时的景象。唐人刘肃在《大唐新语》中评价:"虽唐祚中兴,盖亦由天意也。"
这场被后世称为"唐隆政变"的宫廷革命,在《贞观政要》的镜鉴下显得格外意味深长。当李旦在承天门宣布大赦天下时,长安百姓不会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皇帝将在未来数年里,以"谦冲自牧"的智慧为开元盛世铺就基石。而此刻站在他身侧的李隆基更不会预见,四十年后自己也会在同样的宫门前,遭遇更为惨烈的马嵬之变。历史总是以惊人的对称性,在玄武门的血色晨曦中轮回。
开元元年八月庚子,紫微垣畔忽现长星,其光曳地,色苍白如练。《旧唐书·天文志》载:"彗星见西方,经轩辕入太微,至于大角。"大明宫观象台上,太史令伏案急奏:"《天官书》曰'彗星袭月,长星属天,此除旧布新之象也'"。李旦立于龙墀,望彗孛横贯太微垣——此天帝南宫,人主之象也。
是夜,延英殿烛火通明。李旦召太子隆基,取案头玉玺叹曰:"昔尧禅舜,天命也。今灾异屡见,朕当效法圣王。"侍中刘幽求谏曰:"陛下春秋未高,何遽传位?"帝指《乙巳占》示之:"彗扫太微,主易位。朕岂以万乘之尊,违天夺子之福?"《资治通鉴》详记其语:"朕畏天知命,欲高居无为。"
八月壬寅,含元殿御幄张九重帷。李旦亲授隆基传国玺,忽执其手曰:"军国大事,当兼省之。"遂颁《命皇太子即位诏》,明言:"三品已上除授及大狱刑,当兼详之。"司马光特书:"上皇自称朕,命曰诰,五日一受朝;皇帝自称予,命曰制敕,日受朝政。"此乃开"二元政治"之局。
新帝御丹凤门大赦,改元先天。然《唐会要》载:"是岁十月,上皇诰遣皇帝巡边,六军悉发。"宰相郭元振夜叩太极宫,李旦犹披紫袍批答疏奏。宋璟私记:"太上常于安福门观乐,百僚遇之,路衢拜舞。"其权势灼然可见。
彗光渐隐之际,李旦手诏刑部:"凡决死刑,皆待朕画可。"此正如《新唐书》所言:"虽传位,犹总大政。"直至延和元年七月,太平公主谋逆事败,上皇方尽付全权。史家范祖禹评曰:"睿宗之禅,知天而不知人。"其进退之间,恰似那彗尾扫过太微时的光痕——明灭不定,却终归于寂。
开元元年七月,长安城上空阴云密布。年近五旬的李旦独坐大明宫含元殿,手中把玩着那方传国玉玺,玉质的冰凉透过指尖直达心底。《资治通鉴》记载:"太平公主依上皇之势,擅权用事,与上有隙,宰相七人,五出其门。"此刻的太上皇,望着殿外渐暗的天色,仿佛看见了自己跌宕起伏的一生——两度为帝,三让天下,如今又要面临最后的抉择。
三更时分,羽林军的铁甲声打破了宫禁的寂静。李隆基亲率万骑营将士,以雷霆之势围剿太平公主党羽。《旧唐书·玄宗本纪》载:"先天二年七月甲子,上因密知太平公主逆谋,遂与岐王范、薛王业等定策诛之。"当窦怀贞、萧至忠等太平心腹接连伏诛的消息传来时,李旦正在烛下批阅最后一份奏章。司马光在《通鉴考异》中引《玄宗实录》云:"上皇闻变,登承天门楼,郭元振奏皇帝前奉诰诛窦怀贞等,无他也。"
次日黎明,李旦在延英殿召见李隆基。父子相对,殿中只闻更漏声声。《新唐书·睿宗纪》记载:"诰曰:'朕将高居无为,自今后军国刑政一事以上,并取皇帝处分。'"说罢,命宦官高力士捧出全套天子印绶。这个曾以"谦恭孝友"著称的帝王,此刻的禅让比景云二年的那次更为决绝。据《唐会要》记载,李旦当日即移居百福殿,"不复预政",彻底结束了他在政治舞台上的身影。
暮色中的太极宫,李旦独坐廊下听秋蝉残鸣。这位历经武周革命、神龙政变、唐隆政变的老者,最终选择在先天政变的硝烟中彻底退场。《册府元龟》录其言曰:"吾为天子五十年,未为贵;今为天子父,乃贵耳!"其淡泊之语,恰似他当年在《石淙序》中所书:"淡泊为心,清虚成志。"历史的风云际会,终化作这位睿宗皇帝案头的一缕沉香。
开元四年六月甲子,长安城九重宫阙内传出阵阵哀钟,五十五岁的太上皇李旦在百福殿溘然长逝。据《旧唐书·睿宗本纪》载:"六月甲子,太上皇崩于百福殿,时年五十五。群臣上谥曰玄真大圣大兴孝皇帝,庙号睿宗。"这位历经武周革命、两次登基又两度禅位的帝王,最终在盛唐的晨光中阖上了双眼。
丧仪依《开元礼》极尽哀荣,《唐会要》详细记载了治丧过程:"七月己亥,百官上谥册于太极殿,太尉扬滔持节奉册。梓宫将启,玄宗于承天门设次举哀,素服临送。"当绘有日月星辰的棺椁缓缓移出丹凤门时,新即位的玄宗李隆基着斩衰之服,亲执绋绳送殡。这个曾三让天下的父亲,此刻终于接受了儿子最隆重的送别。
谥号"玄真大圣大兴孝"蕴含深意,《唐大诏令集》中解释:"体玄守真曰玄真,德化无方曰大圣,克定祸乱曰大兴,慈惠爱亲曰孝。"这十二字恰如其分地概括了这位"三让天子"的一生——他于景云年间平定韦后之乱却逊位于母,在先天政变后保全太平公主却最终禅位其子。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评价:"睿宗之世,群奸专政,皇嗣几危,卒能返正,盖其量足以容物也。"
桥陵的营建堪称盛唐气象的缩影,《长安志》记载:"桥陵在奉先县西北三十里丰山,封内四十里。"考古发现证实,这座依山为陵的巨制神道两侧排列着38对石像生,其中天禄翼马高达3米,正如《文苑英华》所载《桥陵营建诏》中要求:"宜崇山陵之制,式表殷奠之仪。"而更令人唏嘘的是,据《册府元龟》记载,就在李旦去世前月,他还亲自为桥陵栽下松柏,却终未等到谒陵之日。
当送葬队伍渡过渭水时,礼官唱诵着《大唐开元礼》中的挽歌:"寒郊烟霭外,落日隐高原。"这位生于龙朔二年,见证过母亲称帝、经历过神龙政变的帝王,最终长眠在盛唐的丰山之下。正如苏颋在《睿宗哀册文》中所言:"让三居尊,持一成孝。澹然无极,邈矣惟微。"他的离世,恰似开元盛世帷幕真正拉开前的最后钟声。
662年-733年
李从远,字广德,是唐朝时期的官员。他出身陇西李氏丹阳房,进士出身,入仕后凭借自身才能逐步升迁。李从远为人正直,在官场秉持公正,以明经著称,其学识和品行在当时颇受赞誉,为唐朝的政治稳定和文化发展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663年-716年
卢怀慎,滑州灵昌(今河南滑县)人,唐朝宰相。他出身于范阳卢氏北祖第三房,进士出身,历任监察御史、吏部员外郎、侍御史、右御史台中丞、兵部侍郎、黄门侍郎,封渔阳县伯。唐玄宗开元元年(713年),卢怀慎进拜宰相,任同平章事,后加太子少保。他自认为才能不如姚崇,遇事推让,被时人讥讽为“伴食宰相”。开元四年(716年),卢怀慎病逝,追赠荆州大都督,谥号为文成。
661年-721年
刘子玄即刘知几,字子玄,彭城(今江苏徐州)人,唐代杰出的史学家。他自幼对史学兴趣浓厚,一生历经唐高宗、武则天、唐中宗、唐睿宗、唐玄宗五朝。刘知几在史学理论方面贡献卓越,所著《史通》是中国第一部系统性的史学理论专著,对史学方法、史书编纂、史家修养等诸多方面进行了全面而深入的探讨,为后世史学发展奠定了重要基础。他敢于批判旧史学的弊端,倡导直书实录,强调史家需具备才、学、识三长,这些观点对中国古代史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663年-737年
宋璟是唐朝名相,邢州南和(今河北邢台市南和区)人。他博学多才,擅长文学。一生历仕武周、唐中宗、唐睿宗、唐玄宗四朝,两次拜相。宋璟在任期间,直言敢谏,以刚正不阿著称,致力于整顿朝纲,选拔人才,抑制权贵,对开元盛世的形成起到了重要作用。他与姚崇同心协力,辅佐唐玄宗开创“开元盛世”,并称“姚宋”,后世对其评价颇高,被誉为唐代四大贤相之一。
661年-739年
崔日知,唐朝官员。少以文词称,举明经。初为乐陵令,有能名。历任洛州司马、梁州都督、荆州长史等职。睿宗时,因参与诛杀萧至忠等有功,封安平县公。开元中,为殿中监,后出为潞州长史,又徙虢州刺史,以老致仕。他为官敏于从政,长于治剧,然性贪,为御史李如璧所劾。
661年-713年
萧至忠,唐朝官员。出身兰陵萧氏齐梁房。他最初凭借门荫入仕,历任秘书省正字、洛阳县尉、监察御史、吏部员外郎等职。在政治生涯中,他善于钻营,依附权贵。起初依附武三思,后又攀附韦皇后。唐隆政变后,他又转而投靠太平公主。其为人阴险狡诈,虽有一定才学,但品行不端。最终在先天二年因参与太平公主的谋反计划,事败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