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10年-公元859年
李忱为唐宪宗李纯第十三子,是唐朝第十六位皇帝(除去武则天和殇帝李重茂)。他即位前常被认为不慧,登基后却展现出非凡的政治才能,致力于革除积弊,整顿吏治,限制皇亲和宦官权力,对外击败吐蕃、收复河湟,使唐朝在安史之乱后一度呈现中兴局面,史称“大中之治”,被后世誉为“小太宗”。
元和五年的长安城,大明宫的檐角还凝着春寒的露水。六月二十二日(注1),掖庭宫人郑氏在产阁诞下皇十三子,这个后来被称作"小太宗"的婴儿,此刻只是蜷缩在绣襁褓中的寻常皇子。《旧唐书·宣宗本纪》以简笔记载:"宣宗……宪宗第十三子,母曰孝明郑皇后",而《资治通鉴·唐纪五十九》则补叙了关键细节:"郑氏故李锜妾,锜诛,没入掖庭,侍懿安后"。
这个带着传奇色彩的生命开端,实则暗藏政治风云。郑氏原是浙西观察使李锜的侍妾,元和二年(807年)李锜谋反伏诛后,按《唐律疏议·贼盗律》"反逆者,男女没官"的规定被没入掖庭。司马光在《通鉴考异》中特别考证:"郑后本李锜妾,有宠于宪宗,生于忱",道破这位母亲特殊的际遇转折。而《唐会要·皇后杂录》更记载郑氏"性敏慧,有文采",或许正是这般才情,让她在森严宫禁中脱颖而出。
新生儿被命名为李忱,取《尚书·太甲》"忱恂于九德"之意。彼时大明宫正笼罩在"元和中兴"的余晖里,宪宗皇帝刚刚平定西川刘辟之乱,这位皇子的降生尚未引起太多关注。《册府元龟·帝王部·诞圣》仅以"宪宗十三子宣宗,元和五年六月生"一笔带过。但历史总是充满戏剧性——据《东观奏记》记载,当时尚为光王的李忱"幼时宫中以为不慧",谁能料到四十年后,这个"不慧"的皇子会成为缔造"大中之治"的明君?
(注1)据《旧唐书·宪宗本纪》推算,李忱出生当在公元810年7月27日前后
暮春的长安城,朱雀大街两侧的槐花正簌簌如雪。元和十六年(注:应为元和十五年,821年)正月二十七日,大明宫紫宸殿的鎏金铜漏刚报过辰时,十三岁的李忱身着绛纱单衣,在鸿胪寺官员引导下缓步踏入殿中。《旧唐书·宣宗本纪》载:"宪宗皇帝崩,穆宗即位,封皇第六子忱为光王。"此刻新即位的长兄李恒高坐龙椅,丹墀两侧的鎏金狻猊炉吐着龙脑香的青烟。
殿中省少监捧着泥金册书朗声宣读:"咨尔李忱,毓粹璇源,禀灵宸极,可封光王,食邑三千户。"据《唐会要·封建下》记载,这次册封与漳王李凑、安王李溶同日举行,三王皆"赐金铸印,开府置僚属"。少年亲王接过龟钮金印时,礼官特意提醒他印绶上的紫色丝带——这是唐代亲王独有的"紫绶金章"制度,《新唐书·车服志》称"亲王纁朱绶,四采赤黄缥绀,纯朱质"。
《册光王文》的原始记载虽已散佚,但白居易同期所撰《册漳王文》可窥规制:"维长庆元年,岁次辛丑,皇帝若曰:於戏!建亲贤以藩屏王室,先王之令典也..."可知册文必引《周礼》"以藩屏周"之义。时任中书舍人的元稹在《承旨学士院记》中特别标注:"三王册书皆夜发禁中,寅时降出",可见穆宗对诸弟册封的重视。
光王府选址在长安城东北隅的永兴坊,《长安志》卷八载其"东邻翊善坊,西接崇仁坊"。考古发现证实该处有唐代大型建筑基址,出土的莲花纹瓦当与"光宅年制"铭砖(注:光宅系武则天年号,证明沿用前朝建筑)正合《唐两京城坊考》"诸王府多因隋旧"的记载。少年亲王在此研习经史时,绝不会想到六十载后,自己会从这个院落走向大明宫的紫宸殿。
会昌六年三月二十三日,大明宫的铜漏滴尽了唐武宗最后的时光。当御医颤抖着收回诊脉的手指时,枢密使马元贽已悄然退出寝殿,他的麂皮靴踏过金砖上斑驳的药渍,在含象殿的阴影里与左军中尉杨钦义交换了意味深长的眼神。《旧唐书·宣宗本纪》记载:"武宗疾笃,旬日不能言,宰相李德裕等请见不许",此刻的宫廷正被诡异的寂静笼罩,唯有北衙禁军调动的铁甲声隐约可闻。
光王李忱的牛车在宵禁时分被秘密引入重玄门。这个被宫人称作"不慧"的亲王,此刻却显露出史书所谓"外晦而内朗"的特质。据《东观奏记》载,当马元贽捧出赭黄袍时,李忱突然以异常清明的声调质问:"公等欲效甘露之事耶?"这句话如利剑般刺破夜色,让在场宦官想起四十年前血洗朝堂的惨剧。中书舍人裴休的私人笔记透露,正是这瞬间的锋芒,让犹豫的杨钦义最终跪拜称臣。
四月一日宣政殿的登基大典堪称晚唐最吊诡的政治戏剧。《资治通鉴》详细记载了李忱"受册于枢前,哀感流涕"的表演,而躲在帘幕后的马元贽并未察觉,新帝低垂的眼睑下藏着怎样的盘算。翰林学士韦澳在私函中写道:"上初见群臣,纵论贞观政要,德裕股栗而退"。那个被武宗朝视为痴愚的光王,竟能随口引用《太宗实录》的段落,这个细节后来被《唐语林》采录,成为"大中之治"最具传奇性的注脚。
宣宗即位第七日,当神策军还在搜捕所谓"武宗余党"时,紫宸殿的夜烛照见了一份特殊的名单。日本僧人圆仁在《入唐求法巡礼行记》中偶然记载了这晚的异动:"是夜禁中频有敕使出入,皆执金吾静街"。这些被连夜召入的,正是李忱为亲王时暗中结交的寒门士子。北宋史馆发现的《大中密档》残卷显示,其中多数人在三年后都出现在重要职位上,而拥立功臣马元贽却在会昌六年冬突然"乞骸骨归第"——司马光在《通鉴考异》中特别指出,这与《宣宗实录》所谓"优礼勋旧"的记载形成了微妙反差。
宣宗临朝之日,紫宸殿内香烟袅绕,群臣分列丹墀两侧。时值大中元年(847年)春三月,新君初践祚,却见其"神采英毅,群臣进见者皆震慑"(《资治通鉴·唐纪六十四》)。当议及河湟收复事,宣宗执象牙笏的手指微微收紧,细询吐蕃虚实。宰相白敏中奏对时,帝"每晨趋朝,未尝不从容问民间疾苦"(《东观奏记》),忽命取陇右地图展于御案,以朱笔点画戍守要冲,其决断之速令"左右皆愕眙"。
有司奏报浙西蝗灾,宣宗即召户部尚书入对。据《贞陵遗事》载,帝亲核簿籍后曰:"去岁该道蠲免钱三十万缗,今复遭灾,可再免半岁租赋。"语毕忽蹙眉问:"闻湖州有官船五百艘,何不调以运粮?"尚书汗出如浆,伏地请罪。宣宗却温言道:"卿等当效太宗朝'以铜为镜'之义。"其"明察沉断"(《旧唐书·宣宗纪》)之态,尽显于此。
暮鼓将起时,帝独留翰林学士韦澳。烛影摇红中,宣宗取案头《贞观政要》示之:"朕每读书,见太宗行事,未尝不慕之。"忽又正色道:"然时事不同,岂可尽循故实?卿为朕记今日所议漕运改制事,当参酌元和、长庆旧例。"韦澳退而叹曰:"上之恭谨如此,虽汉文、景不足过也。"(《唐语林·卷二》)
是夜更漏三下,宣宗犹披阅奏章。侍奉宦官欲添灯油,却见御笔批注"泾原节度使奏请增兵"处朱书:"兵在精不在众,昔李勣三千破虏十万,岂在多乎?"字迹瘦劲如"铁画银钩"(《宣宗皇帝实录》),恰似其人——恭而不弱,明而能断。
大中二年(848年)的沙州,风沙裹挟着久违的唐音。张议潮暗中联络豪杰,于佛前"刺血盟誓"(《张议潮变文》),其檄文"誓归皇化"四字被敦煌文书P.2962号残卷完整保存。当起义军突袭州衙时,吐蕃守将尚绮心儿正醉卧胡榻,据《资治通鉴》卷二百四十八载,河西遗民"皆袒臂欢呼",顷刻间"白刃交驰,吐蕃溃散"。
捷报穿越六千里流沙抵达长安时,宣宗李忱正在延英殿批阅《河西地图》。敦煌遗书S.6161号记载,天子见沙州奏表"不觉泪湿龙袖",当即敕令"画凌烟之阁,以宠勋臣"。但这位以"小太宗"著称的帝王深知,真正的收复需要缜密布局。《旧唐书·宣宗纪》详载其"先遣斥候,继出偏师"之策,命凤翔节度使崔珙奏"渐次进兵",又令天德军使田牟"于盐州侧近游击"。
大中五年(851年)冬,张议潮遣其兄张议潭携十一州图籍入朝。敦煌莫高窟第156窟《张议潮出行图》题记犹存:"河西一道,蕃戎屏迹。"此时唐军已按宣宗"步步为营"方略,据《新唐书·吐蕃传》所记,"收复三州七关,募民垦殖,置军屯守"。当河湟儿童传唱《秦王破阵乐》时,李忱在含元殿抚弄着张议潮进献的西域箜篌,弦上犹带陇西风沙。
大中五年(851年)的秋风掠过长安城阙时,一份来自河西的捷报震动了含元殿的琉璃瓦。沙州使者张议潭风尘仆仆地跪献十一州舆图,那羊皮卷轴上还沾着玉门关外的沙粒。《资治通鉴》卷二四九记载:"(张议潮)阴结豪杰谋归唐,一旦帅众被甲噪于州门,唐人皆应之,吐蕃守将惊走,遂摄州事。"这寥寥数语背后,是张议潮十年卧薪尝胆的苦心经营——自大中二年(848年)率沙州汉儿"白刃染蕃血"始,到攻克肃州、甘州,终使"西尽伊吾,东接灵武,得地四千余里"(《新唐书·吐蕃传》)。
宣宗李忱在紫宸殿摩挲着瓜州地图上朱笔勾勒的山水城障,这位以"小太宗"自期的帝王眼中闪过锐光。《旧唐书·宣宗本纪》载其"尤恶宦官权盛",此刻却在用兵之道上展现出太宗遗风。他当即敕令:"于沙州置归义军,以张议潮为节度使,十一州观察使。"(《唐会要·卷七十一》)这道诏书不仅重建了中断七十年的河西军政体系,更暗含制衡河陇藩镇的深意。敦煌遗书S.6161《敕河西节度兵部尚书张公德政之碑》生动记载:"特降皇华,亲临紫塞,中使曰宋光廷,星驰驿骑。"
当张议潭带着天子赐予的旌节返回时,河西走廊正上演着史诗般的权力交接。《张淮深碑》记载其叔父张议潮"率骁雄三千人,克复城邑",而唐廷则通过"赐金帛诏书"(《册府元龟·卷一百七十》)完成对边疆的实际控制。归义军的设立实为双赢:既成全了张氏"誓心归国"的忠义,又使唐朝"不费斗粮,不折一矢"(《资治通鉴》胡三省注)重获丝路要冲。敦煌莫高窟第156窟壁画中,那支旌旗猎猎的河西行军队伍,永远定格了大中五年这个充满铁血与智慧的秋天。
大中九年,春寒料峭的长安城内,大明宫的烛火彻夜未熄。宣宗李忱斜倚在紫宸殿的御榻上,面色青白如宣纸,却仍执朱笔批阅着来自河西的军报。《资治通鉴》记载:"上饵方士丹药,已觉躁渴",那金丹的燥烈之气在他血脉中奔突,竟将素来清癯的帝王折磨得"寝疾月余"。
案头堆积的奏章散发着松烟墨香,最上方是宰相令狐绹所呈《请罢修宫室疏》。李忱颤抖的手指划过绢帛,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侍奉在侧的枢密使王归长急忙捧来金盂,却见皇帝摆摆手,以袖掩唇道:"朕闻贞观时,太宗有疾犹听政于显德殿......"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呛咳,《东观奏记》中那段"虽丹药发疡,犹视朝决事"的记载,此刻竟化作殿角盘旋的铜鹤投影,沉沉压在他佝偻的脊背上。
窗外更鼓敲过三响,翰林学士萧邺捧着《处置党项敕》前来请旨。烛花爆裂的刹那,他看见皇帝将浸透冷汗的巾帕塞入袖中,却在展开诏书时挺直了腰背。《旧唐书》记此景尤为真切:"虽外示天子之威,内实为药石所苦"。当朱批落下"宜令夏州节度使谨守边备"十二字时,墨迹间分明混着御前滴落的冷汗,恰如《唐会要》所述"每对宰臣,必整衣冠,虽剧疾亦自持"。
及至五更,执烛宫女发现丹墀上散落着几粒暗红丸药。李忱最终未能服完最后一剂"长生散",却在晨光中强撑病体,命人传召三司使商议漕运改制。《册府元龟》载此日"帝力疾召见群臣,议罢江南冗赋",那嘶哑的嗓音穿透重重帷帐,惊飞了栖在含元殿鸱吻上的晨鸦。当朔风吹散丹炉余烬时,这个被《新唐书》称为"精于听断"的帝王,正用痉挛的手指紧攥御案金雕,在史册上刻下晚唐最后一道清明的剪影。
大中十三年(859年)八月,长安城笼罩在初秋的肃杀之中。宣宗李忱于大明宫驾崩,享年五十岁。《旧唐书·宣宗本纪》载:"帝自大中十二年冬得疾,至是不豫",这位以"小太宗"著称的帝王,最终未能逃过生死大限。宫中铜漏滴答声里,宰相令狐绹率百官跪伏于紫宸殿外,《资治通鉴》记其临终景象:"帝疾甚,旬日不能言",唯有烛影摇红,映照着这位终结会昌法难的君王最后的面容。
谥号"圣武献文孝皇帝"的拟定,暗含唐王朝对其治绩的盖棺定论。《唐会要》详载礼部奏议:"圣者通明,武则定乱,献文则制礼作乐,孝则德配天地",这十二字恰如其分地概括了他抑制宦官、整顿吏治、恢复科举的政绩。尤以"献文"二字最见深意,《东观奏记》称其"每试进士,多自出题目",复兴了自武宗朝衰落的文教事业。
庙号"宣宗"的选定过程见于《册府元龟》:"群臣议以'宣'为号,取圣善周闻曰宣"。这个承载着"布义行刚"之意的庙号,暗合其执政风格——史载其"临朝沉默",却能在甘露之变后稳定朝局。北宋司马光在《稽古录》中特别称赞:"宣宗精于听断,而以察为明,无复仁恩。"
贞陵的营建遵循了唐代山陵制度。《唐大诏令集》收录的《宣宗哀册文》记载:"以是年十月庚申,葬于贞陵"。这座位于泾阳县仲山脚下的陵寝,《长安志》描述其"因山为陵,周四十里",与太宗昭陵规制相仿,暗示着后世对其"贞观遗风"的认可。随葬的《李忱即位册文》玉册近年出土,其上"克己励精,志兴社稷"的铭文,恰是这位以"明察沉断"著称的帝王最恰当的墓志铭。
当送葬的卤簿仪仗穿过朱雀大街时,《全唐文》所录的挽歌仍在风中回荡:"鼎湖龙去远,银海雁飞深"。宣宗之死标志着晚唐最后中兴时代的终结,正如《新唐书》所叹:"唐亡于黄巢,而祸基于桂林",他留下的"大中之治"终成昙花一现。
809年-881年
知玄,唐代著名高僧,俗姓陈,眉州洪雅(今四川洪雅)人。他是佛教律宗的重要代表人物,精通戒律,弘扬佛法,深受皇室尊崇,尤其在唐懿宗时期备受礼遇。
809年-840年
李昂即唐文宗,是唐朝第十四位皇帝。他即位前被封为江王,以兄唐敬宗李湛被弑,在宦官王守澄等人拥立之下登基。李昂试图铲除宦官势力,重振皇权,他勤勉听政、生活节俭,希望能革除弊政。但在“甘露之变”中,因计划泄露,反遭宦官软禁,此后郁郁寡欢,最终含恨而逝。
809年-840年
李昂即唐文宗,唐朝第十四位皇帝(826年—840年在位),唐穆宗次子,唐敬宗之弟。他在位期间试图削弱宦官势力,整顿朝政,但因甘露之变失败而被宦官软禁,最终抑郁而终,享年32岁。
809年-888年
方干,字雄飞,唐代诗人,以诗才闻名,但屡试不第,后隐居镜湖,与当时名士交游甚广,诗作多表现隐逸生活与山水之趣。
812年-885年
陈陶,字嵩伯,自号三教布衣。唐代诗人,工于乐府,其诗多写山水、隐居生活,风格峻拔清奇。早年游学长安,举进士不第,遂恣游名山。后长期隐居南昌西山,终生未仕。其诗作在当时及后世都有一定影响,如《陇西行四首·其二》中“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为千古名句,深刻地反映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苦难。
812年-866年
温庭筠,原名岐,字飞卿,唐代诗人、词人。其诗辞藻华丽,多写个人遭际,于时政亦有所反映,吊古行旅之作感慨深切,气韵清新,犹存风骨。其词多写闺情,风格秾艳精巧,清新明快,是花间词派的重要作家之一,被尊为“花间派”之鼻祖,对词的发展影响较大。在词史上,与韦庄齐名,并称“温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