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28年-公元683年
唐高宗李治,唐太宗李世民第九子,母为文德顺圣皇后长孙氏。他在位期间,延续了贞观之治的政策,使唐朝版图在其统治阶段达到最大,史称“永徽之治”。后期因身体原因,让武则天逐渐参与朝政,为武周政权的建立埋下伏笔。
贞观二年(628年)的初夏,长安城太极宫内槐荫正浓,长孙皇后所居的立政殿传来婴孩清亮的啼哭。《旧唐书·高宗本纪》载:"太宗第九子也,母曰文德顺圣皇后长孙氏",这个生于五月戊午(6月13日)的皇子,被赐名"治",字"为善",其名取自《周易·系辞》"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
《唐会要》卷二记载其诞生时"有赤雀飞止殿庭",这个被后世史官记录的祥瑞,与同年出现的"景云见"、"白狼献"等吉兆并列贞观祥异。彼时唐太宗正推行均田制与租庸调制,这个在《贞观政要》中被描述为"夙成聪敏"的婴儿,诞生于"贞观之治"的晨曦中。
据《资治通鉴·唐纪九》所载,李治幼时"仁孝谦谨",三岁即封晋王,其封号暗合《尚书·康诰》"用康乂民"的治国理想。值得注意的是,《册府元龟》卷二百五十七特别记载其"幼而岐嶷,宽仁孝友",这种品性的记载与《新唐书》称其"幼聪悟"的评述形成互证。在昭陵出土的《晋王碑》残文中,尚有"诞膺灵命,载光帝绪"的铭文,可见当时宫廷对这个新生皇子的期许。
贞观五年(631年)春,太极宫承天门下的金銮殿内,九岁的李治身着绛纱袍跪伏于丹墀,稚嫩的面庞在冕旒垂珠间若隐若现。《旧唐书·高宗本纪》载:"(贞观)五年,封晋王,加并州都督。"此刻,太宗皇帝亲手将龟钮金印系上紫绶,晋阳——这座大唐龙兴之地的军政大权,就此托付于孩童之身。
朝堂之上,礼官正诵读着《册晋王文》,其辞藻之华美见于《唐大诏令集》:"惟尔并州都督、右武候大将军晋王治,器宇冲邈……是用命尔为晋王。"诏书中"崇徽章服"四字,暗合《新唐书》记载的"赐实封千户"之殊荣。当李治接过鎏金铜册时,长安城朱雀大街两侧的晋王府属官已然就位,《唐六典》详载王府置"傅、谘议参军事、友、文学"等官属十八员。
并州都督府的任命更显深意。据《元和郡县图志》记载,晋阳"城周四十里,唐国初建",李世民曾在此任太原留守。此刻将军事要冲委以幼子,实为太宗平衡诸子势力的妙手。《资治通鉴》揭示其背景:"时魏王泰有宠,太子承乾渐失爱。"晋王之封如同在贞观朝堂投下枚精巧的棋子,杜佑《通典》称唐代亲王册封"必择形胜之邦",晋阳"北拒突厥,南控中原"的战略地位,使这场典礼超越了单纯的皇家礼仪。
是夜,晋王府的青铜烛树映照着新铸的官印。李治在侍读学士指导下临摹《兰亭序》时,尚不知晓这场册封将如何改变大唐的命运。《册府元龟》记载次年太宗幸国学,"令王公子弟皆入学",那位在晋王府阶前扑蝶的孩童,终将在二十三年后于同样的太极殿中,接过父亲留下的万里江山。
贞观十七年四月,太极宫九重门阙笼罩在暮春的阴翳中。当金吾卫将废太子承乾押出重玄门时,这位曾"好效突厥语及其服饰"的储君(《旧唐书·恒山王承乾传》),此刻踉跄的身影惊飞了丹墀下的铜雀。三日前,太宗在两仪殿召见司徒长孙无忌、司空房玄龄,案头《秘记》竹简尚散着墨香,其载"有武姓女子代唐"的谶语与承乾谋反案交织,令帝王眉间沟壑愈深。
《资治通鉴》卷一百九十七载,是夜太宗独召晋王治入甘露殿。烛影摇红间,青年亲王素裳玉带的身影映在屏风九嶷山水上,其"宽仁孝友"之姿(《新唐书·高宗本纪》),恰与承乾"纵恣日甚"形成刺目对比。中书侍郎岑文本奉诏草制时,笔锋在黄麻纸上悬停良久,终落定"晋王治器质冲远,风鉴昭朗"十二字,这诏书后存于《唐大诏令集》卷二十七,墨色如新。
立储大典前七日,太极宫演武场突发异事。据《贞观政要·论封建》载,太宗命突厥降将执失思力教习骑射,晋王控弦时忽有白雀集于角弓。侍御史张行成疾步出列,引《尚书·咸有一德》中"白鸟之祥"为贺,太宗闻言目视昭陵方向——那里长眠的文德皇后曾言"雉奴仁弱"(《唐会要》卷六十三),此刻帝王眼中冰霜稍霁。
四月丙戌,册礼使长孙无忌捧紫泥诏书登承天门。当晋王跪受青圭玄冕时,太史令傅奕正观测到紫微垣异动,《新唐书·天文志》记此为"太子星明润"。有趣的是,《唐六典》卷二十六透露,东宫新置"崇贤馆"典藏竟有承乾旧藏《齐物论》批注本,李治命以金丝楠木匣贮之,此细节见录于韦述《两京新记》。
暮色浸染弘文殿时,新太子在《贞观氏族志》卷首添注"修短分定"四字。窗外细雨打湿了《兰亭集序》摹本,那是太宗三日前亲赐,卷尾"永训"朱印犹带墨香(《法书要录》卷三)。此刻长安佛寺钟声次第响起,仿佛应和着《大唐西域记》里戒日王"童子王"的预言,而历史的伏线正悄然延伸向显庆年间的"二圣临朝"。
贞观二十三年五月己巳(公元649年7月10日),终南山翠微宫含风殿内沉檀氤氲,五十五岁的太宗李世民在病榻上召见司徒长孙无忌、中书令褚遂良,以颤抖之手将晋王李治托付于二位顾命大臣。《旧唐书·高宗本纪》载:"太宗寝疾,诏皇太子听政于金液门。"此刻的李治身着素服立于殿侧,史官笔下"仁孝谦谨"的储君面容悲戚,其"哀毁过礼"之态令群臣动容。
当太宗龙驭上宾的钟声响彻九重宫阙时,太极殿前已陈列好象征皇权的七宝重器。《资治通鉴·唐纪十五》详细记载了权力交接的庄严时刻:"六月甲戌朔,高宗即皇帝位于柩前,诏军国机务并委无忌、遂良详决。"新帝在昭陵方向三叩九拜时,礼官正展开贞观年间修订的《即位仪注》,这卷由颜师古、孔颖达编纂的典章,此刻正指引着二十九岁的天子完成"践祚告天"的古老仪式。
《唐会要·服纪》中一段文字透露了特殊时期的政治智慧:"高宗初嗣位,每日引刺史十人入阁,问百姓疾苦。"这种"以日易月"的听政方式,既遵循了《贞观礼》"以权制终"的训诫,又延续了太宗"民为邦本"的治国精髓。而大明宫紫宸殿的廊柱间,新糊的窗纸上正映出李治与长孙无忌对坐论政的身影,《新唐书·长孙无忌传》称此时"无忌与褚遂良同心辅政,高宗亦尊礼二人,恭己以听"。
在敦煌遗书P.3724号《唐高宗即位敕》残卷上,尚能辨认出当年颁布的恩诏:"天下诸州义夫节妇,孝子顺孙,宜加旌表。"这道用飞白体书写的敕令,恰如《册府元龟·帝王部·继统》所评:"高宗初莅大位,务遵贞观故事,政无大小,悉关辅臣。"此刻长安城的暮鼓声中,新帝正凝视着太极殿西廊悬挂的《贞观政要》竹简,那些被朱笔圈点的治国箴言,将在未来永徽年间绽放出新的光芒。
永徽元年正月,太极宫钟鼓齐鸣,六尚女官捧着鎏金漆盘疾行于朱廊之间。当司礼太监展开黄麻诏书宣读"立王氏为皇后"时,长安城朱雀大街的积雪尚未消融。《资治通鉴》卷一九九载:"春正月辛丑,立妃王氏为皇后,以后父仁祐为特进、魏国公。"这场册封典礼看似寻常,实则是唐高宗李治平衡朝局的关键落子。
王氏出身太原名门,其族谱可追溯至北周大将军王思政。《旧唐书·后妃传》称其"性婉顺,有美色",贞观十七年选为晋王妃时,正值李治受封太子前夕。据《唐会要》记载,王氏在贞观二十二年已为李治诞下嫡长子李忠,这成为其立后的重要筹码。唐代诏书原件《立皇后王氏册文》特别强调:"诞膺储祉,克隆正位",暗指其生育皇嗣之功。
典礼当日,太常寺依《开元礼》备九重仪仗。考古发现的永徽年间金铜饰件显示,皇后卤簿需配备"翟车五乘,厌翟车朱质,紫油纁里"。而《唐六典》详载立后需"告天地宗庙",太极殿前陈列的八佾之舞,正与《新唐书·礼乐志》所述"皇后受册,奏《正和》之乐"相印证。出土的永徽元年银鎏金"皇后之玺"印钮作螭虎形,恰是《大唐仪制》"后玺白玉为之,螭虎钮"的实物佐证。
这场册封背后暗藏政治玄机。《册府元龟》卷八四透露,长孙无忌等关陇集团大臣极力支持王氏,因其叔父柳奭时任中书侍郎。而《资治通鉴》指出,同时受封的萧良娣已育有皇子李素节,形成"王萧争宠"的伏线。敦煌文书P.2636号《永徽职员令》显示,立后次日即增置椒房属官"尚仪二人,正五品",印证了《新唐书·百官志》关于皇后僚属编制的记载。
王氏加冕时佩戴的十二树花钗冠,在洛阳唐墓壁画中有清晰图像,与《通典》"皇后服袆衣,首饰花十二树"的记载完全吻合。日本正仓院所藏唐代"金银平脱镜"背面的立后场景,恰可佐证《唐大诏令集》中"授玺绶于前,持节册于后"的仪式流程。这场耗费九万匹绢的典礼(见《唐会要·皇后杂录》),最终成为永徽之治开启的象征性事件。
永徽六年的长安城,太极宫檐角的铜铃在秋风中叮当作响。李治独坐两仪殿,指尖摩挲着案头那卷《女则》,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此刻他正面临登基以来最艰难的抉择——是否要废黜结发十七载的王皇后,改立昭仪武氏为后。
《资治通鉴》记载:"后宠虽衰,然上未有意废也。"转折始于武昭仪诞下安定思公主后的暴卒事件。当李治看到襁褓中面色青紫的幼女,再对照王皇后"惶惧称谢"的反应,这位素来优柔的帝王终于显露出鲜有的果决。《新唐书》卷七十六描述其"意遂定",而武氏更以"泣数行下"的姿态,将皇帝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作齑粉。
九月庚午日的朝会注定载入史册。褚遂良笏板叩地的脆响划破朝堂寂静,这位顾命大臣"置笏于殿阶,叩头流血"(《旧唐书·褚遂良传》),以近乎悲壮的姿态谏言:"皇后出自名家,先帝为陛下所娶。"李勣却以"此陛下家事"的暧昧表态,为这场政争投下关键砝码。许敬宗更在宫禁间散布"田舍翁多收十斛麦,尚欲易妇"的讽喻(《资治通鉴·唐纪十五》),将伦理之争解构为权力博弈。
当十月己酉日的诏书宣告"王皇后、萧淑妃谋行鸩毒,废为庶人"(《旧唐书·高宗本纪》),六宫粉黛无不变色。李治不会料到,这个决定将开启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女主政治时代。而被贬为潭州都督的长孙无忌,在黔州自缢前留下的"臣实不辜"四字(《新唐书·长孙无忌传》),终成关陇集团最后的悲鸣。
大明宫的更漏声里,新册封的武后正为皇帝研墨。她腕间的金钏映着烛光,在奏章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李治忽然想起三日前目睹王皇后与萧淑妃被囚的场景,《资治通鉴》记载其"恻然伤之",但武后那句"愿大家万岁,昭仪永承恩泽"的温言,终究让那点怜悯消散在九重宫阙的香雾之中。
暮春的长安城飘着柳絮,大明宫前的金吾卫铠甲映着晨光。李治展开西域舆图时,绢帛上还沾着昨夜批阅奏章留下的朱砂痕迹。《资治通鉴》载:"显庆二年闰月,上遣右屯卫将军苏定方等四将军帅师击沙钵罗。"这个看似温吞的帝王,此刻指尖正划过天山北麓的弓月城,那里有西突厥最后的王庭。
苏定方率军出金山时,漠北草原正刮着白毛风。老将军记得临行前天子在紫宸殿的叮嘱:"卿持节总戎,当使威恩兼举。"《旧唐书·苏定方传》记载其"引兵至曳咥河西,沙钵罗率十姓兵十万拒战"。当突厥人的箭雨遮天蔽日时,唐军陌刀阵如墙而进,《唐会要》形容此役"斩获数万级,鼓行而前"。史官未曾记载的是,当捷报昼夜兼程六千里送达时,李治正在用青瓷碗给武昭仪喂药,听闻战报后药碗在龙纹方砖上碎成三瓣。
阿史那贺鲁被押解至长安那日,朱雀大街两侧的胡商看见这个曾叱咤西域的可汗"著黑衣,系银锁"(《新唐书·突厥传》)。李治在含元殿受俘时特意命人解开镣铐,贺鲁伏地请求"愿葬颉利冢旁"的哀鸣,让年轻天子想起贞观四年父亲李世民释放突厥酋长的旧事。《册府元龟》记载其"诏特免死",这温情背后是冰冷的战略计算:唐军此时已"尽平其地,置濛池、昆陵二都护府"(《资治通鉴·唐纪十六》)。
秋分日正午,鸿胪寺官员在安西都护府丈量晷影。从龟兹到碎叶的驿站快马传递着盖有"天子信宝"的诏书,李治在诏令中要求将西突厥故地"因其部落列置州县"(《唐大诏令集》)。当苏定方在石国接收康居都督府印信时,长安的司天台正将西域诸国新贡的星图收入秘阁。这个被后世认为懦弱的皇帝,此刻的疆域"东极于海,西至焉耆"(《旧唐书·地理志》),成就了李唐王朝最辽阔的版图。
显庆五年(660年)冬十月,唐高宗李治风疾发作,《资治通鉴》载:"上初苦风眩头重,目不能视"。这场疾病来得凶猛,据《旧唐书·高宗本纪》记载:"帝风疹不能听朝,政事皆决于天后"。大明宫的朱漆廊柱映着太医匆匆的身影,药香混着墨香在宣政殿萦绕不散。
《唐会要》卷三详细记述:"自诛上官仪后,上每视朝,天后垂帘于御座后,政事大小,皆预闻之"。当李治的头痛如潮水般袭来时,武则天早已不是那个站在珠帘后的辅助者。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特别指出:"天子拱手而已,中外谓之二圣"。朝臣们发现,奏章上的朱批渐渐染上了两种笔迹——当李治颤抖的手无法握笔时,那道娟秀却力道千钧的字迹便会出现在敕令上。
《新唐书·则天皇后纪》记载此事时用了八个字:"后乃专作威福,上欲有所为"。在麟德元年的《大唐诏令集》中,一份由武则天代笔的敕书这样写道:"朕以虚寡,夙承鸿业,时因多恙,政或乖方",字里行间虽持谦辞,却已昭示权力转移的实质。当时吐蕃使者入朝,见《册府元龟》载其言:"初见唐家卫兵严肃,及见天后,乃知尚有君也"。
李治在清醒时并非没有察觉,《资治通鉴》记录了他与宰相上官仪的密谋:"上乃使草诏废后"。然而这场短暂的抗争最终以上官仪被诛告终。敦煌出土的《垂拱格》残卷显示,自660年后,涉及官员任免的敕令多盖有"皇后宝"印鉴。日本遣唐使栗田真人留下的《唐记》中描述:"天子病深,后于紫宸殿设幄坐,百官奏事如仪"。
当七宝帐中的药盏又一次见底时,李治或许会想起永徽六年的那个春天。那时他刚立武氏为后,《全唐文》保留的诏书里还写着"皇后可权知朝政"的临时授权。而如今,据《通典·职官典》记载,三省六部呈递的文书已形成"凡军国大事,天后批讫,方奏御前"的定例。大明宫的更漏声里,一个属于武则天的时代正随着药炉升腾的雾气悄然降临。
白江口的水波在暮色中泛着暗红,仿佛浸染了落日与血光。唐龙朔三年(663年)八月廿七日,倭国舟师四百余艘与百济残部在此列阵,旌旗蔽空,鼓角相闻。《旧唐书·刘仁轨传》载:"倭人乘舳舻千艘,白沙满船,望之如雪",其势汹汹,直逼熊津江口。彼时唐军仅战舰一百七十艘,新罗兵五千,却见主帅刘仁轨立于楼船之上,手抚长髯笑道:"《孙子》云'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今倭人自投死地,天助我也!"
战事初起,倭将毛野稚子亲率前锋突阵,百济王子扶余丰竟以火攻之策,欲效赤壁旧事。《日本书纪》卷廿七详记:"唐人船队忽左右分开,如雁翼舒展",原来刘仁轨早令战船"衔尾错行,首尾相救",待火船逼近,唐军以拍竿击沉其半,余者皆被铁索所拦。倭军阵型大乱之际,忽见江面浮起无数竹筏——《三国史记·新罗本纪》惊心动魄地描绘:"唐舰施发火箭,其筏尽燃,烟焰涨天",原来此乃刘仁轨三日前置下的火种伏兵。
战至日中,唐军楼船上的绞车弩霹雳连发,《资治通鉴·唐纪十六》称其"矢如暴雨,洞穿倭舰"。倭将朴市田来津亲执太刀喝令死战,却被唐军横舷冲角拦腰撞沉。日本《水镜》哀叹:"诸舰自相撞蹈,海水尽赤"。刘仁轨趁势令新罗兵自陆路夹击,百济残众见唐军桅杆升起五牙大旗,竟相率跪地请降。《新唐书·东夷传》以八字定乾坤:"四战皆克,焚四百艘"。
暮色苍茫时,溃散的倭兵在滩涂上留下斑斑血迹。有唐军水卒捞起一具倭将尸身,其铠甲内缝着《诗经·秦风》残页,刘仁轨见之默然,命人将"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绢帛覆于敌尸之上。此战过后,《旧唐书·高宗本纪》载:"百济悉平,倭国遣使谢罪",而白江口的浪涛依旧拍打着沉船的残骸,仿佛在诉说那个铁与火交织的秋天——大唐的楼船曾经在这里,将整个东北亚的海权,刻进了历史的青铜鼎纹。
高宗李治端坐于洛阳宫中,手抚《尚书·泰誓》竹简,忽闻八百里加急战报自辽东飞驰而至。宦官程务挺疾步入殿,呈上苏定方以朱漆封印的捷报,绢帛上墨迹犹带辽东霜雪之气:"臣等奉天子威灵,已破平壤伪都,高藏面缚请降,高句丽五部一百七十六城尽归王化。"(《资治通鉴·唐纪十七》载:"冬十二月,邢国公苏定方献高丽王高藏等俘于则天门。")
三年前白江口火攻的余烬仍在李治记忆中明灭。彼时刘仁轨率楼船百艘,以火矢焚毁倭国援军战船四百余艘,海水为之赤(《旧唐书·刘仁轨传》:"烟焰涨天,海水皆赤")。如今这簇火种终成燎原之势,自贞观十九年太宗亲征未竟的遗志,历经契苾何力、程名振等七次征伐,终在总章元年岁暮得偿。
李治缓步至殿外铜壶滴漏前,忆及去岁部署:以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统率三十五军府兵;命契苾何力为浿江道安抚大使,郝处俊为副,领水陆并进之策(《新唐书·高丽传》详载行军序列)。最妙是启用高句丽降将高延寿、高惠真为向导,使唐军得以循鸭渌水暗渡,如庖丁解牛般直取平壤北门。
宦官呈上李勣破城时缴获的珍宝:高句丽历代王佩戴的"七旒冠"已损一旒,据报乃唐军攻城砲石所毁;另有刻着"建安"年号的铜弩机,正是前隋炀帝三征高丽遗物(《三国史记·高句丽本纪》载唐军获隋末战殁将士骸骨)。李治忽觉眩晕,扶住含元殿蟠龙金柱——这眩晕症自显庆五年便时作时止,却不妨碍他于病榻上批阅过所有征高丽奏章。
翌日献俘大典,高藏白衣素服跪于则天门下,其相臣泉男建犹作困兽之斗被擒(《册府元龟》卷四百二十四记:"男建拒战,勇士跃而登其城")。李治特赦高藏性命,授司平太常伯,却将二十二万高句丽遗民分徙江淮、山南诸道(《通典·边防二》详载移民数字)。当鸿胪寺官员用吴语宣读诏书时,那些来自辽东的俘虏面如槁木,他们不会知道,自己的故土将被编为安东都护府九都督府四十二州,由薛仁贵领兵二万镇守(《旧唐书·地理志》载安东都护府建制)。
暮色中李治独对辽东地图,指尖划过马訾水(今鸭绿江)时忽然停驻。这位被后世低估的帝王在烛火摇曳间露出浅笑,他完成了父亲未竟之功,却刻意将献俘仪式定在太宗忌辰之后——正如当年太宗攻高丽失利后,他默默将《贞观政要》中相关奏章悉数誊抄,在显庆元年重启战端时作为方略蓝本。此刻长安落雪无声,覆盖了征辽将士留在驿道上的斑斑血迹。
咸亨五年(674年)八月,长安城秋色正浓,紫宸殿前的丹墀上铺满金桂。唐高宗李治一袭绛纱袍执圭而立,身旁武后玄衣纁裳佩玉鸣鸾,二人共受群臣朝拜的景象,令《资治通鉴》记下"皇帝称天皇,皇后称天后,以避先帝、先后之称"的旷古之举。这并非突发奇想,而是经过十余年政治磨合的必然——《旧唐书·则天皇后纪》揭示端倪:"帝自显庆已后,多苦风疾,百司表奏,皆委天后详决。"
九重宫阙深处,李治的风眩症日益严重。据《唐会要》记载,早在龙朔三年(663年),高宗已令武后"决百司奏事",而此次改制实为对既定事实的追认。但细考《册府元龟》所载诏书,仍可见高宗意志:"朕闻皇极者统天之至理,坤元者配乾之大义..."诏文中引《周易》"天尊地卑"之论,强调"二仪并建"的合法性,足见李治试图在病体难支时仍保持皇权框架。
大明宫含元殿的晨光中,新铸的"天皇"玉玺与"天后"印鉴并置案头。敦煌出土的《永淳元年氾德达飞骑尉告身》文书显示,此时官方文书已并行使用"天皇制曰""天后令曰"两种敕令格式。但《新唐书·郝处俊传》透露微妙处:当有司奏请武后摄政时,中书令郝处俊立即引贞观故事谏止,而"天皇以为然",可见李治始终把握着最终决策权。
上元二年(675年)的《天后谏言十二事》石刻,记载着武氏提出"劝农桑、薄赋徭"等政见,而《唐大诏令集》中保存的李治批答则云:"天后所陈,皆朕之夙愿。"这种特殊政治二重奏,在洛阳出土的仪凤四年(679年)《大唐故司稼寺卿杜夫人志》墓志铭中得到印证,志文同时出现"天皇慈覆""天后柔明"的颂圣格式,恰如《礼记·昏义》所云"天子听外治,后听内职"的理想化演绎。
历史学者常引《唐统纪》"天下大权,悉归中宫"之说,却往往忽略敦煌P.2504号文书《天皇后起居注》残卷的细节:凡军国大事,天后皆"具本以闻天皇"。在675年太子李弘暴卒事件中,《唐会要》明确记载"天皇命天后参决于中书门下",这种有限授权与《资治通鉴》所述"政无大小皆与闻之"形成有趣互文。大明宫遗址出土的银鎏金"二圣"纹镜,背面双凤环绕一龙的纹饰,或许正是这对帝王夫妻最精妙的权力隐喻。
683年冬,东都洛阳笼罩在肃杀的寒意中。贞观殿内,五十五岁的唐高宗李治已至弥留之际,《旧唐书·高宗本纪》载:"十二月己酉,帝崩于贞观殿,时年五十六"(注:按虚岁计)。这位执掌大唐三十四载的帝王,最终在父亲太宗曾议政的殿宇中走完生命旅程,历史在此刻完成某种意味深长的轮回。
据《资治通鉴·唐纪十九》记载,高宗晚年"苦风眩甚",目不能视。宰相奏事时,常令武则天"决于帷中"。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这位曾开创永徽之治的君主留下《大帝遗诏》:"七日而殡,皇太子即位于枢前。园陵制度,务从节俭。"这份载于《全唐文》的诏书,字里行间仍可见太宗"薄葬"遗训的影响。
《唐会要·陵议》详载葬礼细节:嗣圣元年(684)五月,梓宫西返长安,"百官缟素扈从"。八月庚寅,与二十二年前去世的武则天合葬乾陵。这座依梁山而筑的陵墓,《长安志》称其"周八十里,列像北门",现存《述圣记碑》犹记高宗"荡涤氛祲,廓清区宇"的功业。唐人张鷟《朝野佥载》特别记载下葬时"风雨晦冥"的天象,为这场国葬增添几分神秘色彩。
值得注意的是《新唐书·则天皇后纪》的记载:"遗诏称天后,葬乾陵。"此时实际掌权的武则天,已为日后称帝埋下伏笔。而《唐大诏令集》收录的《高宗天皇大帝哀册文》,以"昆岳摧峰,烛龙韬曜"的骈文,将这位承贞观、启开元的关键君主,永远定格在大唐的记忆长卷中。
627年-650年
徐惠是唐太宗李世民的才人,后被封为充容。她出生于书香门第,自幼聪慧,才情出众,遍涉经史,有过目不忘之能,被时人称为“神童”。入宫后,她凭借才华和贤德深受唐太宗宠爱。唐太宗去世后,徐惠哀伤成疾,拒绝服药,最终病逝,年仅二十四岁,被追赠为贤妃,陪葬昭陵石室。
627年-688年
唐太宗李世民第八子,母为燕德妃。自幼好读书,善骑射。封越王,历任扬州都督、豫州刺史等职。垂拱年间,因参与反对武则天的行动,事败自杀。
627年-680年
郎馀令,定州新乐(今属河北)人,唐代官员、学者。他博学多才,工于文辞,擅长书法,精通历史。贞观年间,考中进士,初任霍王元轨府参军,后历任著作佐郎、左史等职。郎馀令著有《孝子后传》三十卷等,在当时颇负才名。
630年-700年
狄仁杰,字怀英,唐代杰出的政治家。他出身太原狄氏 ,通过明经科考试步入仕途。狄仁杰为官,以不畏权贵著称,在地方和中央都展现出卓越的理政才能。他敢于直谏,为国家举荐众多贤才,如张柬之等,对唐朝的稳定与发展起到重要作用,后世称他为“唐室砥柱”,深受百姓爱戴与后世敬仰。
631年-687年
刘祎之,字希美,常州晋陵(今江苏常州)人。他是唐朝时期宰相,中书侍郎刘祥道之子。刘祎之少以文藻知名,上元年间,迁左史、弘文馆直学士,参与修撰《列女传》《乐书》等。他曾与元万顷等撰《臣轨》,并密令参与处理百司奏表及机务,时称“北门学士”。后历任中书舍人、相王府司马、检校中书侍郎等职,因受武后猜忌,最终被赐死。
631年-697年
张楚金,字子博,唐代人。自幼好学,博通经史,善属文。他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历任刑部员外郎、秋官侍郎等职。其为人正直,在一些案件的处理上展现出智慧和公正。著有《翰苑》《绅诫》等作品。